第103章共浴(高甜)“坐起来些,真乖……”……
沈明语睁着眼,眼泪决堤似地倾泻而出,从脸颊上淌落下来,顺着下颌,滑到萧成钧的手腕上。
萧成钧站起身来,俯首去吻她的眼角,吻去她的泪。
“敏敏,你受委屈了。”他低喃。
他尝到了她眼泪的苦涩,唇瓣缓缓下滑,复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干涩微热,捧着她脸颊的手指有点轻微的颤抖。
因着怕她受凉,他只是温柔地吻了吻她,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在浴桶前放她下来。
沈明语顺势握着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慢慢跨进了浴桶里。
刚进水里,她便皱了皱眉。
右肩下的伤势虽包扎得极好,但室内水汽氤氲,热汽蒸腾如雾,仍是激得她伤口微微发疼。
沈明语胳膊不便擡起,乖乖靠着桶壁,任凭萧成钧给她擦拭身上的脏污。
起初的委屈发泄过后,身上的乏累渐渐袭来,沈明语闭上了眼。
纱衣褪至腰间,温热的巾帕擦过她的脖颈,锁骨,后背,她能感受到他动作的温柔细致,紧绷了一整夜的思绪终于得以彻底松弛下来。
“哥哥。”她突然低声唤他。
萧成钧手上动作一顿。
沈明语睁开眼。
晃动烛火下,她白皙的面庞因热气蒸腾泛着绯红,一双秋水湿眸眼波盈盈,望过来时,眼神颇有些半睡半醒的迷离。
“哥哥,你不沐浴吗?”
笃笃地,他听见她敲着浴桶边缘,说话的嗓音又轻又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萧成钧忽地被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匀下来气儿,才缓声开口,“你说的什么胡话?”
他甚至有些糊涂了,疑心是不是妹妹伤着了脑子,怎会突兀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谁知,她又重复了遍,说想和他一起沐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你身上血腥味儿太重了,熏得我难受,我受了伤,又不能自己擦洗,不如你也进水里来,我也省得憋气。”
她说完,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萧成钧半带无奈地望着她,并没有应承,“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外面简单擦洗了再进来……”
可身前的人儿不依不饶,“我就想要现在,我等不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倏然靠过来,嘴角微微瘪着,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更显得眼底委屈。
她兀自嘀咕,“你看,你本来也受不了血腥味儿,我瞧你一直皱着眉呢,而且我也不想浸在水里干等着,我又没力气自己擦洗……”
她放软了嗓子,含着点撒娇的意味,可怜兮兮道:“哥哥,你忍心看我受了伤,再受凉吗?”
一片沉默。
沈明语在等他的答复,藏在花瓣下的手指逐渐蜷缩进掌心里。
方才下马车时,她曾短暂醒来片刻,问萧成钧是如何找到了自己,可他只是含糊着敷衍了两句,便下了车,先一步下去安排了。
过了片刻,沈明语听见玄池过来禀报,便叫玄池进来说话,一样问今夜他们是如何找到了自己。
玄池没有多想,仔细说了一遍,谈及萧成钧如何处置了那些追捕她的暗卫,更是啧啧感慨。
那时候她脑子昏沉,恍惚了片刻,又陷入了混沌,并未深想。
眼下,她身上的疼痛得以缓解,思绪也渐渐清醒,在脑海中梳理回忆今夜的所有情形时,突然就想通了先前萧成钧的反常举止。
饶是早就听闻过别人议论,说新晋大理寺卿手腕是何等狠厉,她也曾在梦中预见过,知道萧成钧对待旁人时,绝非待她时这般温柔,但亲耳听见那些细节,她仍是有些茫然,仿佛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并不是她的哥哥。
她知道他是那样喜爱洁净,分明也厌恶身上染透鲜血,就连碰到她时,朝她伸过来的手都僵硬了一瞬,似是不敢碰她。
他到底是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让她看见他黑暗的那一面。
不想他手上的血污,脏了她的衣衫。
沈明语一时咂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乍愁乍喜,五味杂陈。
其实打从她被逼表明心意起,她就一直有些彷徨,总跟做梦似的,觉得心里不安定,就连他提过的嫁娶之事,她也没真正做好准备,不知如何将来去迎接这必然的归途。
今时今刻,她突然想通了自己的心结所在——她愿意在他面前抛却那些虚假伪装和故作逞强,她也希望,在她面前他能坦然卸下所有心防,哪怕是那样手染鲜血的他,她也不介意的。
可他不想说,她也不愿逼问。
于是,不知怎的就生出了这想法,既然说不出口,倘若能紧密相拥,是不是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她确实等不了。
她如此想告诉他,她真的不介意。
她不怕与他同时置身脏污之中,只想他能抱抱自己。
夜间深山清冷,室内朦胧雾气弥漫,依旧是一片寂静。
沈明语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她原本的耐心也随着时间流逝而化作忐忑。
就在她开始心生懊恼,觉得自己脑子发热,竟说出了这等荒谬的提议时,萧成钧忽然站起身来。
他低垂着眼眸,揉了揉眉心,似乎在犹豫。
沈明语擡眼看他,张了张口,喃喃道:“算了,我是说,要不……下次?”
萧成钧没有再给她找补的机会,抑或是他站起身时,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转过身去,擡起手解开外裳,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衫,只剩最后一件轻薄的贴身暑衣。
他全程只拿后背对着她,褪下的柔丝衣料如雾堆云,半截腰身从云雾中逐渐显露清晰,青色纱衣掩映之间,结实的肩背下腰肢劲瘦,两侧腰窝浅凹,身段流畅。
虽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身姿,沈明语心头仍是一拱一热,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一瞬间都被抛去了云端之外,只剩下紧张的心跳。
“你想好了,真要这样?”
萧成钧慢慢回身来,双手撑在浴桶边缘,隔着层叠漂浮的花瓣,嗓音低哑问她。
沈明语莫名不敢对上他的漆眸,低着头,指尖拨弄花瓣,干咳了一声,“这时候再说不想,是不是来不及了?”
“……是。”
话音刚落,萧成钧擡腿迈进了浴桶里。
花瓣随即从二人之间晃荡而过,水波荡漾不止,一圈圈冲击过来,她曼妙的曲线在花瓣下若隐若现,修长脖颈溅上了水珠,水珠滑落下来,淌进她凹陷的锁骨里。
她清晰地看见,对面的男人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腰身骤然一紧,被宽厚的掌心牢牢托住。
他宽阔的青色纱袖漂浮水面之上,宛若初生柳叶揉碎其间,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她。
“你别乱动,免得水浸进伤处。”萧成钧避开她的视线,转头望向轻晃的烛火。
原本浴桶里的水并不算多,将将停留在沈明语伤处下方,可多了个人,水漫而上,的确是快淹没她的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