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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在(修后半段) “哥哥在,我在。”……(1 / 2)

第102章我在(修后半段)“哥哥在,我在。”……

那几名侍卫面色惶恐,急忙策马狂奔,才奔出去几步,萧成钧再次挽弓,凝眸射出一箭。

羽箭急速离弦而出,瞬间呼啸而至。

“噗”地一下,锋利箭芒贯穿了其中一人后背,接着又是两箭,那人随即摔倒在地,睁着大眼死去了。

不必萧成钧发令,他身后的将士已飞快射出一轮箭雨。

前头逃窜的人很快被射成了筛子,接连落马。只剩下最远的一人,背心中了一箭却恍若未觉,犹自咬牙策马飞驰。

萧大钧带人追上来,此时距那人只剩几丈步远了。

萧成钧搭箭,拉弓如满月,骤然放箭。

这支箭急速离弦,蕴含之力澎湃,转眼追到了那人身下的马匹前,一下贯穿了马腿。

骏马猝然趔趄,很快支撑不住,最后带着坐上的人一起翻倒在地上。

紧随萧成钧身侧的樊启率先冲上去,令猎犬呈包围状,方才跳下马去,查看那人。

那名侍卫双目紧闭,口中涌出一股股鲜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樊启上前弯腰,伸手探了下那人的鼻息。

萧成钧那一箭射中了马匹,本意就是留着这人的命,用以盘问。

樊启擡头正要回禀,却在这时,那人突然睁眼,反手挥来,掌下亮出一柄雪亮匕首,锋芒泛蓝,一瞧便知淬了剧毒。

“当心!”身侧有人惊呼。

饶是樊启身手矫健,迅速反应了过来,及时躲避,也难以逃开匕首攻势,眼看匕首将要刺中他,只见一道人影掠过,飞腿踢得那人猛吐一口鲜血,手中匕首随之落地。

“说,你们主子是谁?世子人在何处?”

萧成钧踢开那人匕首,一脚踩在那人手腕上,语气森冷无比,渗出丝丝寒意。

“无……无可奉告……”那人疼得面如金纸。

萧成钧足尖微旋,力道更重,樊启甚至听见了噼啪作响的骨裂声。

萧成钧眼皮都未擡,甩袖冷冷道:“带回诏狱审讯。”

“老子就是死……也绝不死在你手上……”地上那人口吐血沫,咬紧了牙,忽然猛力起身,一下摸到了不远处的匕首,却是直接自刎了。

那毒显然霸道至极,人刚碰上便一命呜呼了。

樊启一怔,竟生出一丝后怕,万幸萧成钧踢飞了那人,叫他避开了淬毒的匕首。

看眼前最后一个活口也死了,萧成钧眉头紧蹙,言简意赅地吩咐:“搜身。”

很快便有人上来将那几人的尸首一番搜查,萧成钧冷眼睨着,看他们从头到脚仔细检查,连贴身衣物都被划开来,以寻证物。

樊启细细查看了搜出来的东西,并未有所收获。

他抿着唇,神色凝重,朝萧成钧半跪下去,“卑职无能,辨不出他们身份。”

这群死者个个人高马大,皆是强悍的将士,据一路追踪而来,清算了下至少有七八人。

而沈明语却孤身一人。

她便是懂些骑术,再机警聪颖,被这些人追捕围猎,想要平安无事回来,简直如天方夜谭。

萧成钧微微侧头,眸光冷如冰霜。

他俯首,看了眼地上的几人,道:“这几个死了便死了……猎犬嗅闻到气味,的确就是这一带了,你且先带着人细搜,我来审问方才的活口。”

樊启立刻起身,点了人手,亲自带人,循着附近的密林,慢慢搜罗开来。

萧成钧回头,吩咐玄池把刚才捉到的两个活口带过来。

玄池低声禀报:“那两人很是嘴硬,死活不肯开口,不说幕后主使,也没透露世子的踪迹,咱们不敢下死手,怕把人弄死断了线索。”

萧成钧冷笑,“这些人都是养出来的死卫,千锤百炼过来的,寻常的法子没用。”

他一擡手,示意玄池跟上自己。

刚走到不远处参天巨树下,那股子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两个被捉住的暗卫已经遭了一轮刑罚,皆是面色惨白,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成钧缓步踱到林下,淡声道:“本大人再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供出幕后主使,弃暗投明,本大人必会宽宏大量,放你们回去与一家老小团聚。”

其中一人缓慢睁开双眼,擡头看向对面俊朗不凡的年轻人。

他认得这人,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上次这人随同沈敬鸿强闯王府,事后王爷愤懑怒骂不止,也曾暗中下了不少绊子,但最终却叫对方顺利化解了。

这暗卫恍惚了半晌,吐了口血沫,冷冷道:“有什么手段只管上,我等落在你手里,早就没想过能活。”

萧成钧面无表情,看了他片刻,忽然哂笑道:“好,那便如你所愿。”

他说着,叫玄池过来,“切下他手脚,喂狗,再把人浸上油,今儿夜色太黑,点个天灯。”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始终平和,听着似乎只是寻常寒暄,而非是下令残酷刑罚。

玄池应了声,叫了几人上前,将那人拖出来,而后亲自操刀,从左手开始,宛若宰杀鸡鸭,故意一刀一刀来回切割。

剜肉碎骨都不如眼前这一幕叫人惊骇,另一名被迫观刑的暗卫面色霎时毫无血色。

空气里浓烈血腥气弥漫,熏得人几欲作呕。

不知切了多少刀,受刑的人四肢终于被切了下来,扔进了围拥在四周的猎犬之中,登时撕咬声此起彼伏,犹如催命恶鬼低语。

这时候已经不必萧成钧吩咐了,玄池把火油浇在那具没了四肢的躯干上,回头看向那名观刑的暗卫,阴森森问道:“不如你亲自来送你同伙上路?”

玄池高举起火把,强硬塞进那人手里,按着他的手,叫他给自己的同伴“点灯”。

那人再也绷不住了,双目赤红,身如抖筛,面上显出颓败的灰色。

萧成钧掀起眼皮,似乎看穿了那人的心思,不疾不徐道:“你的同党都死了,没人知道是你说的,也没人能威胁到你一家老小,趁着还能开口,图个痛快的死法,别像他似的,想说也没机会了。”

他说话声气儿很慢,冷幽幽的。

仅剩的暗卫哆嗦了几下,大口喘气,到底下了决心,将来龙去脉全讲了一遍。

“我们也劝过王爷,只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叫人追上来捉住世子……世子中了箭,本以为他逃不了多远,但谁知耗费两个多时辰,也没能彻底追上他……我们一路追捕至此,世子弃马后,不见了人影,只看见他的马留在悬崖那侧,我们也不知他到底去了何处……”

在场的人都是神色一紧。

难不成,世子被逼走投无路,竟抱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弃马跳崖了?

那厢,樊启带着一行人马先行搜罗了大半的密林,几乎是刨地三尺,仍是没寻到人,最后只在悬崖附近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些血迹和一条染血的红衣布片。

今日沈明语正是身着赤红衣衫,且她受了伤。

樊启赶回来,将布片递给萧成钧,“看着的确是世子的衣裳。”

萧成钧紧捏着那带血的布条,垂眸细看了片刻,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却极为阴冷。

“要不我下去探探?这悬崖下方应是一条谷底暗河,倘若世子真有不测,也许是掉进河里了。”樊启蹙眉道。

萧成钧沉默不语,掉头朝另一侧悬崖边走去。

玄池急忙跟上,见他俯身望着黢黑的幽深谷底,不禁眉头一皱,心中也是不安,迟疑了片刻,劝道:“主子别着急,世子不会如此莽撞,定能逢凶化吉……也许此刻人好端端躲在哪里呢?”

“取绳索来,我要下去找她。”

萧成钧突然开口,打断了玄池的话。

玄池伴随他多年,见他隐忍多年,韬光养晦到如今的位置,过往无论何时遇到何事,主子惯常是运筹帷幄冷静自持,便是前两次沈明语被晋王和岐王带走,主子也不曾如今日这般失去理智,皆是有条不紊安排妥当。

说实在的,玄池第一回在萧成钧身上看到“失魂落魄”四个字,竟为一线渺茫的希望而不顾性命。倘若叫九爷知道,不知要如何交代。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恳求道:“主子,夜色已深,悬崖下方情况未知,您岂能以命犯险,还请您在此稍后,属下替您下去。”

萧成钧拂袖甩开他,“不必多话,我必然要亲自下去。”

话未落音,他转身取过樊启手上的绳索,令樊启在上面守着,低头用绳索捆缚好自己腰身,便纵身一跃,消失在悬崖边际。

看萧成钧执意如此,玄池不敢再劝,赶紧取了绳索,叫上几人,自己也跟着一同下去了。

樊启领人守在崖上,举着火把,目光紧紧随着萧成钧往下。

山顶上火光映亮了天际线,悬崖峭壁之间,青苔湿软滑腻,地形凹凸不平,极难落脚。

萧成钧一步步艰难攀岩而下。

樊启心中直打鼓,看他和其余人沿着崖壁缓慢往下,直下到了谷底,四处搜寻呼唤,如此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众人精疲力尽,加上深山夜深露重,只能暂且上来,打算稍作休息,再下去搜寻。

萧成钧坐在燃烧的火堆旁,整个人僵硬如石塑,面色苍白,始终一言不发。

众人皆垂着头,默默吃着干粮喝水,不敢出声。

樊启看他侧影,再回想沈敬鸿那次试探的话语,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但他也没有多话,只是掰开一块干粮递过去,低声道:“大人,吃些东西,稍后才有力气继续搜寻。”

萧成钧没有接,低眸看着掌心的那根赤色布条,眼眸微微有些发红。

倘若她真的出事……

他不敢深想。

他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后悔。

来行宫的路上,他闭眼小憩时,曾做了一个梦。

梦中,沈明语一身大红嫁衣,安静坐在龙凤喜烛之下,纤细的指尖兀自挑起盖头,朝他俏皮一笑,故意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轻声唤他“哥哥”。

他醒来后,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玉坠,漆眸里难得染上几分温柔的心安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想,等晋王登基后,等他求得郑家平复冤屈,就带着她南下隐居,自此一宅两人三餐四季,就这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什么朝堂权势,什么富贵荣华,他根本都不在乎。

他只想要那一抹甜笑,足矣。

然而,萧成钧赶到行宫,没有看到他的敏敏笑着扑上来,一如既往亲热地喊他“哥哥”。

却,等到她生死未卜的消息。

萧成钧闭上眼,手心用力收紧,残破的衣角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四周万籁俱寂,仅余木头噼啪燃烧的声响。

萧成钧莫名就想起,他第一次冷落沈明语时,她曾将脸颊贴在自己掌心里,委屈巴巴地说她打小就一个人,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还问他要是她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后悔。

过往画面走马灯似地闪过。

他又想起,在直隶永定府时,她为了躲避歹人,藏身在琼芳阁后巷里,看见他的一瞬间,小猫儿似地轻声唤他,无比依赖地攀着他的脖颈,一声声呢喃唤他哥哥。

她其实一直都害怕孤单,无论在外人面前多坚强,唯有在他面前才获得几分安全感,愿意依赖着他。

但,他怎能放任她独自出来?

他反复问自己。

一呼一吸间,胸口针砭似地疼,几欲窒息。

萧成钧睁开眼,眸底的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只剩死寂的黑暗。

忽然这时,他耳中隐隐听得一声轻轻的哨声。

那声音短促又微弱,转瞬即逝。

萧成钧浑身一怔,猛地站起身来。

他看了眼四周的众人,看他们无动于衷,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萧成钧擡起头来,犹疑不定,四下环顾了一圈,想在漆黑深夜中求证那呼唤声的来源。

“怎么了?”樊启站起身来,狐疑看着萧成钧。

四目相对时,忽瞥见一道林边鹿影,站在灌木之中,朝他二人微微晃动着鹿角。

这次哨声随即响起,从鹿影身后传来,声音较之前清晰不少,连樊启也听得真切。

萧成钧立刻取过地上的佩剑,擡脚朝那道鹿影奔去。

樊启迟疑了片刻,紧随其后,握紧自己的佩剑,跟了上去。

萧成钧步伐飞快,将赶到鹿影前时,却见那头鹿转身朝林深处纵跃而去,尽管它伤了只腿,腾跃仍是矫健,很快将萧成钧抛在身后。

但此刻,那声哨声再度响起,声音虽微弱,却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