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出事她想他，又害怕见他
沈明语擡起头,冷声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与谁同游，轮不到三哥过问。”
“抱歉,我不想叫人久等，三哥告辞。”
她正要绕过去,面前倏地又出现一条手臂,横亘在眼前,拦住了她的视线。
“他带你去天香画舫,能是什么好人？”
萧成钧嗓音低沉,半边脸陷落在阴影里，辨不出情绪。
沈明语突然低头，重重咬了萧成钧手臂一口。
他吃痛的间隙，沈明语已经用力推开了他，从他身侧挤了出来。
萧成钧微蹙眉心,见臂上多了两排小巧的牙印。
沈明语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大步走过去,站在马车旁,深吸了口气。
街旁玉兰清香浓郁,挟着淡淡寒凉扑入鼻息，沈明语心底压抑的烦闷消散了几分。
她答应了要陪林昭筠去找袁为善,不想耽搁了时候。
萧成钧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看她，却并未再走近。
他看她冷着脸站在那里,发上的杏黄发带随风轻拂，似乎也搅动起他的心绪。
他不由得按了按手臂，觉得那点儿牙印下血脉鼓动得厉害。
不怎么疼，但叫他心潮汹涌。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直至李瑶月掀开帷帽,左右各打量了一眼，莞尔道：“三哥哥，咱们还去听戏吗？”
萧成钧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走罢。”
他先转身离去，李瑶月随即跟上，不远处停着辆华贵的马车，他撩起车帘，请李瑶月先上了车。
从头至尾，萧成钧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
沈明语面无表情，极力忍着胸腔里的情绪。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烦躁。
又潮又闷，宛如春潮涌动而来的窒息，叫她感到强烈的压抑。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叶初干笑了笑，朝沈明语挑眉道：“怎的，兄弟俩闹嫌隙了？”
沈明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叶初干眯起狭长眼眸，似笑非笑道：“对了，若是世子见到袁小侯爷，告诉他不必再躲着了，县主已经心有所属，不会答应联姻的。”
他慢条斯理说完，饶有兴趣地打量沈明语的脸色。
却见她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声音平静得太过反常。
等三人离开，林昭筠才走过来，看沈明语已经恢复了寻常神色，便没把方才的偶遇太当回事。
她不知内幕，随意扯了几句话。
“玉川县主生得漂亮，家世也显赫，若是你三哥真对她有意，也未必不是好事。”
“不过，县主深得太后娘娘欢心，依照你三哥如今的地位，怕是不能叫太后娘娘满意……”
她絮絮叨叨，没察觉沈明语面色微微冷了下去。
“他到了娶亲的年纪，成家立业也是理所应当。”沈明语闷声应道。
她顿了顿，又道：“他娶谁，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眼神泄露出的沮丧被她快速敛去，没人瞧见。
等两个人走到天香画舫前时，忽瞥见一道熟悉的大红身影，正被人搀扶着，摇摇晃晃从里面走出来。
林昭筠先冲了上去，惊叫一声，“大哥！”
沈明语也吓了一跳，赶忙接住袁为善。
他浑身酒气，泡了三日酒坛子似的。
沈明语被熏得有些发晕，憋着气问他：“怎喝这么多？”
袁为善醉醺醺地摆手，伸手一把揽住沈明语的脖子，迫使她靠近自己些。
“小爷不高兴，小爷……想喝就喝！”
他说话时喷出的酒气太过浓烈，熏得沈明语蹙紧了眉头。
“昭昭，快带你哥回去。”她招呼人把袁为善弄上了马车。
等一行人手忙脚乱将袁为善塞进车里，沈明语也折腾出了一身汗。
他喝醉了酒实在太闹腾。
林昭筠先下车去结账，安排回府事宜。
车里只剩下沈明语和袁为善。
她替他盖上薄毯，正要下车，袖摆倏地又被他拽住。
“喂，沈小鱼……你想成亲吗？”
袁为善眨巴着他那双水灵的大眼，因着醉酒的眼尾微微泛红，长睫随他擡眸时微微颤动。
他慢腾腾地开口，“你，要不要娶我？”
沈明语全身僵住，呆愣在原地。
同一天被一对兄妹问同一句话，简直是耸人听闻。
她甚至忘了反驳他，急忙俯身下来，轻拍了下他的脑袋。
“你喝酒喝傻了？”
她眼皮微跳，声音微涩，“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成什么亲。”
袁为善顺势攥住她的腕，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一拽。
“小爷千杯不醉，怎会喝傻？”
他凑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你才是傻，早露馅了也不知道。”
被他圈在怀里，他灼热的吐息拂过耳边，沈明语只觉得四肢僵硬，却又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醉了，还是装的？”
她强自镇定下来，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别闹了，快跟着昭昭回去吧，她找你好几日了。”
她清了清嗓子，“也是巧了，昭昭今日问我同样的话，你说我先娶谁好啊？”
袁为善愣了下，忽地扑哧一笑，笑颜盛绽如骄阳。
沈明语再擡眼，看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你吓坏我了。”她板起脸，“我当你为着躲避联姻，竟然自甘堕落。”
袁为善修长的手指撚着衣领，懒懒松了松领口，露出些许锁骨，说：“是太子殿下得了新消息，叫我去天香画舫捉人。”
“什么人？”
袁为善敛了笑意，说：“有人要在融园宴会上动手脚，我提前来捉细作。你怕是还不知吧，这地方乃是岐王特意搜集情报所用，他们的人时常乔装打扮出入此地。”
他思忖了片刻，叮嘱道：“融园的宴席，你别赴宴了。”
沈明语慢慢道：“好，多谢你提醒。”
沈明语临下车时，袁为善忽然又拉住了她的袖摆。
那双干净明亮的大眼微微弯起，含笑望着她，莫名叫她心跳也漏了一拍。
“沈小鱼，你真不考虑一下？”
她愣愣回话，“考虑什么？”
袁为善慢腾腾松开了她的袖子，抿唇笑起来。
“好了，你回家吧……”他嗓音低沉，含着些道不明的温柔，“你今日来寻我，我很欢喜。”
许是他眼神太过缠绵，叫人由不得多想，沈明语有些心虚，别过眼去。
她胡乱应付了两句，匆忙下了车，几乎落荒而逃。
……
融园的宴席，沈明语终究没去成。
她寻了个借口说养病，暂且需要独自静一静，顺便请了嬷嬷教她看账本。
她本想提醒萧成钧一回，一则见不着他人，二则……
他那么聪明的人，应当会很机警的。
夜里，沈明语仍旧坐在窗前学看账本。
靖边前线传来战事消息，乌鞑大王子亲自率军，与大梁大军隔河相望。两军对峙已有数月，已濒临爆发边缘，大战一触在即。
这场战役，将会成为重大转折点。
若是胜利，阿爷就会凯旋回朝了。届时，她也能顺利离京，回到故土江淮。
她要提前学着应付靖南王府一应内外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