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2章你是不想对我负责了吗？……
萧慎敬说完,拂袖而去。
离开时，他扶着岑雨薇。
关怀备至。
云禧也终于被放开。
她早已因为双臂被反剪的姿势而疼麻了，疼得连与萧慎敬争辩的力气都没有。
她迅速将深可见骨的手臂遮掩,然后撑着发肿的膝盖强行站了起来。
而身后的地砖上,泅了一大滩殷红的鲜血。
双膝不知道是不是跪久了，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被她咬着牙愣是撑住了。
江姑姑一行人送走了萧慎敬和岑雨薇。
折身时，见云禧站在回廊下,背着手，神情不明。
“江姑姑,那云禧应该怎么处置？”周嬷嬷越看云禧越不顺眼,小声问道。
江姑姑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伤了永安郡主未来的皇后,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根本活不了。
而这个云禧,仅仅只是打入奴籍而已。
想到陛下的态度，和刀大统领的维护之意。
江姑姑很快做了决定。
在这皇宫想要活下去,就最好谁也不要得罪。
萧慎敬在承干宫陪了岑雨薇许久。
直到福公公来禀告,范子石求见,他才离去。
尽管萧慎敬压下了岑雨薇被云禧所伤的事情。
但范子石依然收到了消息。
他再也坐不下去，拿着连日来熬夜写下的奏章进了皇宫。
他得快点，再快点。
云禧那般性子,如何能在后宫这样的龙潭虎xue久待？
当初,萧慎敬血洗世家大族，范子石就是靠一封桑争稻田之谏，救下了整个江远侯府。
江浙一带的桑稻之事,早已成为悬在景盛的一把刀,随时会落下。
无论如何，改革势在必行。
萧慎敬在未坐上皇位之前就已经清楚，但有些事他不能去做。
需要一把狠狠锋利的尖刀,剖开早已腐朽的朝廷。
翻完福公公呈上来的的奏章。
萧慎敬敲击着御案，久久未曾说话。
范子石这一本奏章，详细提出了桑改稻，以及如何揪出丝商和其背后的官员。
凡官员参股商行超百两者视同受贿，命市舶司暗查商船货单，比对税课司存档，专揪走私夹带。
五千两以上交易必须经局中转。暗中在局内埋设监察司番子，专盯可疑资金流动。
收买各大钱庄账房先生，套取官员化名存银的暗账，严查匿名账户。
重新丈量土地。
假意放出将用丝换战马的风声。待贪官联合丝商囤货时，突然改令只收蜀锦，致其资金链断裂被迫抛售，趁机查抄问题账簿。
最后便是推行推行罪商禁考令：涉贪商贾三代不得科举，迫使其家族内部揭发。
每条之下都详细表述了可实行的建议。
但桑稻之争是几朝几代的顽瘴痼疾，想要连根拔除，必定伴随着很大风险。
轻易不得为之。
年轻的帝王脸上闪过坚毅。
为了百姓，他不得不为。
以为萧慎敬不同意，范子石垂首，躬身劝道：“陛下，此间朝中大臣和各大士族商贾的关系盘根错杂，各取所需中饱私囊，想要他们同意推行砍桑恢稻，绝非易事，但为了我景盛祚绵延千秋万代，改革势在必行。”
年轻的帝王沉思片刻，修长的手指轻扣着御案，问道：“你可知，这件事若是交予你，你会面临怎样的风险？”
范子石点了点头，“罗织苛敛商民扰乱市易，栽赃构陷臣结党营私。而丝商们甚至会组织集体罢市，造成机户停织、数万织工聚众请愿的乱象，将经济动荡归咎新政；还会操纵生丝价格暴涨暴跌，蚕农围困迫使朝廷妥协；亦可能通过钱庄拒兑官票瘫痪新政资金流，应解税银制造库银空虚危机。”他冷静地陈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臣甚至会遭遇各种，暗杀、被水匪沉尸、被投毒。”
“不错。”萧慎敬缓缓点了点头“你可知，前朝有一百三十六位三品以下推行新政的官员中，有大部分死于非命。甚至有巡抚被乱棍打死的先例。”
“臣愿为百姓请命，只为我景盛国祚绵延千秋万代。”范子石单膝跪地，英俊的脸上是沉着是冷静唯独没有一丝的犹豫。
唯有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桑稻之争。
他才能有资格把云禧救出宫。
他已经……那样伤过她一次了。
“你打算何时动身？”萧慎敬垂眸问他。
“越快越好。”范子石躬身回复。
“好，此事若是办成，朕必定重赏！”萧慎敬站起身，双手背负“朕欲中秋宴请朝中重臣，朕会命人排演一部大戏为爱卿助一臂之力。”
这一日，还未到黄昏，萧慎敬处理完奏折，便对福公公说了句“摆驾承干宫。”
岑雨薇听到太监传来的消息，眉眼立刻有了笑意。
她连忙吩咐厨子准备晚膳，亲自走到院门外迎接。
见到她，萧慎敬责备道：“你还有伤在身，此时院子外热浪猛烈，下次莫要再出来了。”
虽是责备但含着明显的担忧，让人听着心里止不住的冒出甜意。
“陛下，我让厨子做了你爱吃的菜，不如今晚便在此用膳？”
“那是自然。”萧慎敬点了点头“刚好与你商议中秋宴请朝臣。”
“中秋宴？”对于这么仓促的时间陈雨薇也很是惊讶。
“朕打算宴请文武百官以及后宫妃嫔，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他说着顿了顿“如此操劳之事，你的身子……”
“能为陛下分忧，雨薇非常开心。”她罕见地截断了萧慎敬的话。
“你有任何事记得找福公公，他会帮你。”萧慎敬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萧慎敬便走了。
岑雨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几次唇瓣微动，想说些什么挽留。
但却什么都不能说。
她皱着柳眉，眼中含着浓愁。
“郡主，你怎么了？”雪玉姑姑扶她坐下，一边问道。
岑雨薇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隐安哥哥其实好像对我只是兄妹之情？”
“郡主怎会如此想？”雪玉姑姑立刻否决“陛下登基一月便与你定下婚约，足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希望如此吧。”岑雨薇叹了口气。
过了几息，她突然问道“那个云禧，她被如何处置的？”
“被安排在内苑种菜。”雪玉姑姑顿了顿，问道“郡主，好久未曾礼佛了，不如明儿个就过去？”
岑雨薇愣了愣。
瞬间明白了雪玉姑姑的意思。
英华殿是礼佛之地，离内苑不远。
以前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岑雨薇经常陪着一起去。
那里虽然需持符验才能通行，可如今宫中无太后太嫔，独她一人份位最高，想进英华殿轻而易举。
而那里如今人迹罕至……
云禧本因住在铺，但江姑姑将她特意安置在了干西五所。
周嬷嬷将她领到干西五所的一所院门口，说道：“你可知，像你这等贱……”
云禧倏地擡眸盯向周嬷嬷。
她今日的战绩还历历在目。
周嬷嬷眼皮一跳，咳了一声“你如今的身份，本应住在英华殿后罩房，和年老年老体弱的杂役宫女们一起，但江姑姑体谅你，甚至被把你安置在干东五所，而安排在了这干西五所，你可知是何意？”
云禧脸色苍白地摇头。
她对这破地方一点都不了解。
如今手臂的疼痛也钻心，之前只是匆匆打了个结，没有上药清理，鲜血又浸出了不少。
周嬷嬷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顿时越看她越气。
心理啐骂了几句蠢笨，但想到江姑姑的交代，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提点道“你可知干东五所离那承干宫近些？”
见她如此神秘的模样。
云禧忍痛问了一句“所以，承干宫是什么地方？”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地什么都不知道？”周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云禧诧异她竟然能活到现在。
“江湖中人。”云禧自豪地回答。
“可你现在是贱奴。”周嬷嬷立刻踩上一脚。
“……”云禧心里又骂了一句该死的萧慎敬。
见她吃瘪，周嬷嬷心头莫名有些开心，心情一好，说话也不再那么趾高气昂，也不介意多说两句“那承干宫住的可是永安郡主，你今儿个做了什么心里最清楚。”
说完还乜了云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