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萧慎敬,都当皇帝了,连一口饭不给我吃,真是小气鬼,有病的疯子。”她饿得不行,可举目四望皆是冷清。
此时的她又累又饿又疼,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吃口东西都是奢念,她不免想念了一会儿念夏,最后咬牙重新包扎了伤口,便忍着一身饥饿伤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饭菜的香味给弄醒的。
她睁开眼,盛烈的日头变成了光晕。
迷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暗卫甲七问道“姑娘,饭菜送来了,你可要现在起来洗漱用膳?”
“要!”云禧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即便再不开心也绝对不会影响她的食欲。
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身体好好的,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起身时,因为手臂和脚上的伤口不便。
甲七立刻上前扶她。
搀扶她的手臂力气很稳。
这般臂力不像是……简单的宫女。
云禧撇了撇唇,派会武的宫女来监视她,萧慎敬这个人还真的是……心机深沉得很。
但,即便这样又怎么样?
她垂下睫,掩住了眼中的神情。
她绝对不会在皇宫里待一辈子,她一定会逃出去!
膳食倒还挺丰盛。
而且送来的是肉粥,云禧喝了一大碗,甚至还吃了一个馒头,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人吃饱了就有了精力。
她擦干净嘴,看向一旁站立的四个宫女,一脸无害地问道“姐姐,你们是萧……陛下叫来陪我的吗?”
最开始扶她下床的甲七行了一礼“陛下让奴婢们伺候姑娘,她们三人分别是李春、王夏、张秋,奴婢叫李冬,姑娘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吩咐奴婢们去做。”
云禧点了点头。
真是朴实无华的名字。
快到八月了,日头已然很烈。
即便是这偏僻的院子也感觉得到暑气。
云禧坐在窗边摇着扇,看着院中不远处的水井,被聒噪的蝉鸣烦得很,恨不得提一桶起来浇头静心。
但想到自己一身伤,也只能想想。
她烦躁地摇着扇。
别无他法,最后只能奉行心静自然凉。
云禧就如此在北三所里住了下来。
她腿上的伤未好,所以整日不是在床榻上,就是懒懒散散地斜靠在软榻之上。
这宫殿的确破败,有时候李冬几人领回一些物件,就会询问云禧要放在何处。
云禧从未打算要在皇宫久住。
这地方装扮成什么样也跟她毫无关系,她才懒得操心。
摇着扇子,懒散地说道“你们看着办吧。”
李冬看着手中的物件有些为难地问道:“姑娘,有没有特别的想法?”
毕竟她一个暗卫,着实没有培训这方面。
“随便放吧,实在不行,放床边的柜子上也可以……”云禧懒得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浪费精力,随口说道“反正……那里都一样,又住不了多久!”
她早晚都要走的,这里又不是她真正的家。
她真正的家在扬州,院里有一颗大大的槐树。
都说家中种槐树风水不好,可云禧不在乎。
她喜欢看槐树的白玉铃铛在春风中摇曳,再落下一阵阵的白色花瓣,像是下了一场春雪。
那时候,牵起裙摆在花瓣中蹁跹旋转,没有能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家是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永远都会回去的地方。
不会是束缚,是她随时疲倦时都能放心歇息的地方。
永远永远……不可能是这皇宫。
崇安公主又来求见时,萧慎敬并不打算见她,让福公公打发回去。
自从将云禧下了昭狱,她隔三差五都要来。
萧慎敬不胜其烦。
换做是其它人他早就处置了。
可当初他起兵时,这崇安公主背地里给他送了大笔的银子。
在入京师时也是第一个积极游说其它人。
萧慎敬并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他比许多君主都要仁慈。
听太监说她要硬闯时,萧慎敬扶了扶额“让她进来。”
崇安公主这几日可谓是寝食难安。
听说城门之事,赶去见云禧时却得知她被仍进了昭狱。
换做是寻常大牢,她倒是能用身份镇一镇,可刑诏将昭狱管得密不透风,想打探一点消息都做不到。
她着急上火,只能找萧慎敬。
可萧慎敬就是不见她。
也不知道云禧被刑诏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如今云禧被带入了宫中,即便福公公告诉她,云禧无碍,可到底没有亲眼见到又哪里肯信。
而且,宫中这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云禧那般倔强性子,怎能不吃亏?
她得试试将云禧带回她的公主府。
“陛下。”崇安公主行了礼,没等萧慎敬开口让她起身,她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云禧如今在何处?”
萧慎敬慢慢放下手中的冰镇莲子,扫了一眼崇安公主说道“她之事,与你何干?”
崇安公主哽了哽。
以前萧慎敬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她还能骂一骂吼一吼。
而如今他是这九五至尊。
她只好垂眸说道“陛下,我只是担忧她,她的性子你也清楚,并不适合待在规矩森严的皇宫,不如让臣妹带回府上,亲自调教一二。”
“这些事,皇妹便无需操心了,有这样的精力不如好生管束管束你府上那几个……门客?”萧慎敬淡淡地说道“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否则……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门客两个字被萧慎敬可以咬得有些重。
分明是意有所指。
但崇安公主却像是被踩到了七寸的蛇一般,什么都不能再说地匆匆告退。
说得是好听点是门客,说得不好听便是面首。
因着之前太后给她定下的对象被萧慎敬给斩了,崇安公主至今并未成亲。
所以府上养了好几位面容俊美的面首。
几个面首都很知趣,崇安公主也不免宠爱些。
只是……看来如今,她太宠爱了些,让这些个面首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萧慎敬只是言语的几分敲打。
若再不管束,到时候他定要将所有的账都算在她的头上。
萧慎敬这样的人,看起来清冷寡淡,实际上心狠手辣得很,若他真的杀了决心要动她,即便是她有天大的恩情都没有半分作用。
萧慎敬明显早就掌握了一些证据,却非要在她提出接云禧走的时候拿来提醒她。
分明是要绝了她的这份心思。
看来,萧慎敬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云禧。
想到这里,崇安公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因着崇安公主的一番打搅,萧慎敬想起了云禧,召来暗卫问了问情况。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部分情况下都在睡觉,也甚少说话,没什么可赘述,除了今日摆放物件时,多说了几句话,被暗卫记了下来。
住不了多久?
萧慎敬眼中露出一丝嘲意,她果然还是安不下心待在宫里,一旦有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逃跑。
就连崇安公主都知道云禧不适合这皇宫,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那又怎样?
人都是可以改变的,云禧也一样。
只要折断她的翅膀,慢慢磨磨,调·教一番,性子打磨圆润了,不再扎人的时候,她自然会安安分分地永远待在这皇宫里。
在此之前,得先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当着她的面杀了那徐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