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剪秋刚赶到碎玉轩时,景仁宫里的宜修也接到小宫女的通风报信。
起初她简直不敢置信,一双凤目瞪得溜圆,嘴唇半张着,就那么僵在榻上听着——
虽只是个大概,可一想到瓜六当众泼茶打人的模样,她便顿时浑身冒火,咬牙骂道:
“蠢货!真是个扶不上墙的蠢货!”
话音未落,她抬手就把桌前的果盘扫到地上,瓜果滚落一地,脆响刺耳。
正要抓起手边的茶盏往地上掼,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瓷壁,就忽然想起,那蠢货刚刚或许也是这么做的,
顿时硬生生刹住动作,嘴里仍骂着,手上却斯斯然把茶盏重新按回了案几上。
那报信的小宫女早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似的抖——
她本就不是贴身伺候的,哪见过皇后这般动怒的威势。
宜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声问:“咸福宫那边,都交代妥当了?”
“回、回娘娘,妥当了。”小宫女声音发颤,“奴婢也特意找了柳嬷嬷,娘娘尽可放心。”
宜修闭了闭眼,挥了挥手:“下去吧,守好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待小宫女如蒙大赦般退出去,殿内只剩宜修一人。
她缓缓靠在榻上,指尖掐着锦垫的流苏,低声嘟囔:“出师不利,当真是出师不利。”
同时眼底的阴霾更是浓得化不开,这瓜尔佳文鸳,怎么同她额娘说的半点不一样?竟是这般没脑子的蠢货!
倒同当年的华妃一个模样,空有几分姿色,肚子里全是草包。只是,这炮仗虽能炸人,可也容易崩了自己的手。
她指尖摩挲着榻沿的雕花,可心思转得飞快,“此人生性骄纵,还带着反骨,硬压是压不住的。
不如先顺着她的性子骄纵些,等她惹出更大的娄子,才有把柄拿住,让她乖乖唯命是从。”
想到马佳氏,宜修轻轻叹了口气,眉峰微蹙。至于那个顺常在,倒像是个心思重的。
只是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得等剪秋回来,问明前因后果,再做打算。
她端起方才没掼出去的茶盏,抿了一口剩余的凉茶,舌尖的涩味恰好压下心头的躁火——
这新入宫的两个,一个蠢得碍眼,一个精得可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握得住。
而此时的碎玉轩内,刘氏也正恭恭敬敬地与剪秋说话。
因为是最后一个入宫的秀女,剪秋也不着急离去,反倒耐着性子与她攀谈起来。
她也知道马佳氏那边眼见是着要废了,至少自家娘娘是定然要保住那瓜尔佳氏的。
只要保下那瓜尔佳氏,马佳氏那便就必定会对自家娘娘离心。
所以,而且在苏氏碰不得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尽可能的多为自家娘娘拉拢些人手。
于是,再对待这最后一位送赏的刘氏这里,她也可谓是谦逊周到:
“小主,您住的这碎玉轩虽比寻常宫室略小些,可好处也不少。”
说着,她意有所指道,“满宫都知道莞嫔极受皇上宠爱,而在宫中交好之人又不多,小主若有心不妨多走动几分。
况且这碎玉轩圣驾常临,这可是许多宫室都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