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胤禛沉声问道。
章弥躬身,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迟疑:“回皇上,惠贵人此刻的脉象……甚是古怪。按之流利圆滑,如珠走盘,本是典型的……喜脉之象,可细究之下,却又觉得根基虚浮,不似真有孕元凝结。更兼此刻下红不止,脉象更添紊乱虚弱,竟像是……像是小产后的迹象。可这喜脉与小产之象同时出现,微臣行医数十载,也未曾见过如此矛盾的脉象。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断,是否……多询问几个太医?”
胤禛的眉头越皱越紧,又看向江城:“你呢?你怎么看?”
江城上前一步,恭敬回禀:“回皇上,微臣的看法与章院判略有不同。惠贵人此刻下身血流不止,依微臣浅见,更像是服用了某种虎狼之药,强行催逼所致。而且……”
他鼻翼微动,似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的气味,“微臣似乎在此处闻到一丝极淡的……‘藏红’与‘鬼见羽’混合的奇异香气。此二者皆乃活血化瘀的猛药,孕妇沾染极易导致小产。微臣建议,应立即搜查藕香榭,找出香气来源,查明究竟是何物作祟。届时,章院判与微臣或许能对惠贵人此刻的古怪脉象有更清晰的判断。”
胤禛面色铁青,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最终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看着她闪避的眼神直觉皇后又搞了什么鬼。
胤禛便冷声道:“搜!给朕仔细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内侍和宫女将藕香榭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太医江城走到安陵容附近时,忽然停住脚步,鼻翼翕动,猛地指向她腰间:“皇上!香味……香味是出自那里!”
胤禛一个眼神,立刻有太监上前,不顾安陵容惊恐的阻拦,一把扯下了她佩戴的香囊。
章弥与江城一同上前,小心地拆开香囊仔细查验。章弥捻起一点其中的粉末,面色凝重,“回皇上,江太医所言不虚。此物正是由‘鬼见羽’等数味猛药炮制而成,药性峻烈,专为损伤孕妇胎元。然……此物对信期女子同样危害极大,能引发血崩之症,严重者可致终身不育。惠贵人眼下脉象古怪,既有小产之兆,又似无孕之疑,微臣……微臣实在难以断定。”
而那个叫茯苓的宫女,此刻仍一口咬定沈眉庄就是假孕。一时间,真相扑朔迷离,局面僵持不下。
华妃厌恶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安陵容,对胤禛道:“皇上,惠贵人的事容后再查不迟。可这安答应用心之歹毒,已是昭然若揭!此等祸害,断不能轻饶!”
甄嬛亦是用难以置信的失望目光看向安陵容,痛心道:“陵容……为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
胤禛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向安陵容:“朕的后宫,竟出了你这等蛇蝎心肠的毒妇!”
安陵容被茶水泼了一身,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嫔妾……嫔妾……”她下意识地看向皇后,眼中满是哀求与慌乱。
“安答应!”皇后厉声打断她,语气中带着痛心与威严,更暗含警告,“你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本宫见你乖巧,近来对你多有关照,谁知你竟做出此等恶行!你……你对得起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父母吗?”
安陵容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威胁,浑身一颤,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能伏在地上无声哭泣。
华妃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冷笑一声,矛头直指皇后:“谁不知道安答应近来对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再说这香囊里的‘鬼见羽’,连臣妾都闻所未闻,以安答应的出身见识,如何能知晓这等阴私之物?别是……被人当了刀子使了吧!”
这话,几乎已是明晃晃地点向了皇后。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