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待殿内重归寂静，道殊才掀开眼帘，金眸里空寂一片。
“无趣。”
他身影倏忽淡去，下一瞬，已出现在幽深静谧的酆都大帝府邸。
没什么特别缘由，不过是惦记着这里的酒好喝。
他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向藏酒的偏殿。
今日倒是稀奇，酆都大帝竟不在府中，只有判官崔珏在案前处理文书。
崔珏抬头见是他，立刻起身，恭敬行礼：“神君。”
道殊随意摆手，自顾自取酒、开坛、仰头畅饮。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他也浑不在意，直到一坛见底，才满足地喟叹一声，步履略显虚浮地朝崔珏走去。
靴底敲在冰冷的地面上，在空旷殿宇中发出清晰回响，四周鬼火幽微，映得他金色神纹明明灭灭。
崔珏垂首立在一旁，心下又是无奈又是敬畏。
这位祖宗的脾气三界皆知，他可不敢拦，也拦不住。
天道都拦不住，别说他们了。
“你们家大帝呢？”道殊嗓音带着微醺的沙哑。
“回神君，大帝新收了一位小弟子，正在亲自教导。”
“小弟子？”道殊挑眉，饶有兴致，“多小？”
“刚刚化生不久。”
道殊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眼底一抹金光流转，兴趣陡然浓了几分：“行，我去瞧瞧。”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崔珏只得对着空荡荡的殿门再次躬身。
另一边的静室内，玄息正垂首恭立，蓝发如瀑，声音清冽：“师父，我明白了，我负责净化便是。”
酆都大帝微微颔首，语气沉凝：“人性复杂，亡者执念更深，酆都与阴司司掌生死，阴气自是本源，但长久浸染此间，即便是鬼神，心神亦难免被负面情绪侵蚀，久之恐损及酆都与阴司的根本……”
“玄息明白。”少年郑重点头。
酆都大帝正欲再对其他弟子吩咐些什么，一个散漫带笑的声音便突兀地插了进来：“呦，开会呢？”
玄息闻声转头，刹那间竟怔在原地。
来人一身流金神袍，墨发玉冠，容颜俊美得不似真实，周身萦绕着一种凌驾规则之上的随意与雍容。
他看得一时失神，慌忙低下头去，只觉得耳根隐隐发烫。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道殊目光径直落在玄息身上，金眸微眯。
酆都大帝似乎早已习惯他的突然造访，平静应答：“是。玄息，来见过道殊神君。”
玄息心头一震，没想到眼前这位便是那传说中游离于天道之外的因果之神。
他压下心中波澜，依礼恭声道：“玄息见过道殊神君。”
道殊踱步上前，指尖几乎要触到玄息的脸颊，被他侧身避开。
“好生纯净的气息，模样也纯净至极。”他转而看向酆都大帝，语带戏谑，“这般剔透的人，待在你这阴沉沉的酆都可惜了，不如跟我回去，做我唯一的弟子，如何？”
玄息立刻低头，声音虽轻却坚定：“多谢神君厚爱，玄息乃大帝点化，对师父唯有敬重追随，不敢另投他门。”
道殊嗤笑一声，对酆都大帝道：“长得是可爱，就是有点呆。”
玄息闻言，忍不住抬头反驳，蓝眸里闪过一丝执拗：“我不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