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身形一闪,便落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华美殿宇前,人还未至,含着薄怒的声音已先震得门廊微颤:“道殊!你还要偷懒到几时!”
殿内传来个懒洋洋的声线,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做什么?堂堂天帝,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天帝简直要气结,一把推开那扇雕花金门。
只见内里暖玉铺地,轻纱漫卷,一个墨发青年随意地盘坐在蒲团上,闻声掀开眼帘。
那是一双极特别的丹凤眼,眸中似有万千流光悄然轮转,最终沉淀为静谧的金色。
“天道出问题自行修复,诸界事务繁杂,你倒好,也甩手不管,可知如今下界已乱成何等模样!”天帝快步走到他面前,衣袂带风。
青年漫不经心地抬手,执起案上温着的玉壶,斟了一杯清茶推过去,语气平淡无波:“那是你的责任。”
“便是我的责任,你也不能全然不理!”天帝深吸一口气,试图讲理,“你可知如今……”
道殊打断他,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我掌管什么?”
天帝一怔:“因果。”
“是啊,”道殊端起自己那杯茶,轻啜一口,“那我此刻不管事,亦是因果一环,有何不对?”
天帝险些噎住,额角青筋直跳:“……你是不是也有病?!你们这些自然神,是不是多少都沾点……”
他硬生生把后半句不敬之语咽了回去,眼前这位可是与天道几乎同时诞生的因果之神,不受神职束缚,连创世神都敢动手,自己这个天帝还真管不到他头上。
更憋屈的是,这位想插手时,便说是在拨正因果。
不想插手时,便说一切皆是因果注定。
简直……流氓至极!
道殊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懒散:“我需修炼。”
“呸!”天帝终于没忍住,“你睡一觉修为都能自行增长,连创世神你都要揍,还修炼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偷偷跑去酆都那儿闲逛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无奈与恳求:“神君,帮个忙,可好?”
道殊眉梢微挑。
这天帝向来古板严肃,与他这散漫性子最是不合,今日竟能放下身段说个“请”字,看来是真遇到棘手事了。
“说来听听。”
“神界那边因天道变动,秩序不稳,诸多神只力量衰减,人界更是发展迅猛,信仰斑杂……长此以往,只怕……”
天帝眉头紧锁。
道殊静静听完,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沉吟片刻,才懒懒开口:“……行吧,把你那匹小马驹给我。”
天帝一愣,随即气道:“什么小马驹!那是早已修炼得道位列仙班的……”
“给不给?”
“……给!”天帝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脸色一阵青白,终究还是拱手一礼,“多谢神君。”
道殊这才满意地重新阖上眼,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道殊果真出手摆平了诸多纷乱。
天帝看着眼前多出来的几个小世界,一时有些语塞。
人类发展太快,无法供奉神明,所以就干脆弄出多个世界分流?他揉了揉眉心,也罢,总归是解决了。
一转头,却见他那匹已化形成小崽儿的仙马,正恭恭敬敬垂首立在道殊身侧,低声询问:“神君,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道殊连眼皮都懒得抬,只嫌弃地摆了摆手。
天帝了然,这位爷是又腻了。
因果神君向来如此,觉得什么有趣小便当逗弄两日,仿佛逗弄什么小崽子,兴致一过便又让人离开。
“你回来吧。”天帝对仙马道。
果然,那墨发神君已懒洋洋瘫回云椅之中,仿佛周遭一切再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