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碎片凑到眼前,瞳孔骤然收缩——锈迹尘埃里,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金属光泽,那成分,与三年前搭档牺牲现场地面上那枚模糊鞋印里提取到的金属残留物,完全相同!
过去与现在,幻象与现实,在这一刻被这几粒微尘彻底缝合。
“闭环在复制我们的每一次选择……”林疏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颤抖的顿悟,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微凉,像一缕来自另一个时间线的风。
她从我手中拿过那枚沾染着“锈迹”的克莱因瓶碎片,转身走向牢笼正中心那个搏动着的核心。
她将碎片缓缓插入核心的缝隙,就像将一把钥匙插进锁孔。
整个空间剧烈地一震,脚下金属地板传来脉冲般的震颤,仿佛整个结构都在哀鸣,金属接缝处迸出细小的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焦味。
牢笼核心的光芒变得不稳定,林疏桐的虹膜中,无数数据流疯狂闪过,映出她瞳孔深处那片幽蓝的代码风暴。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仿佛扫描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幅全新的全息影像在我们面前展开。
还是那个新生儿病房,还是我父亲那张冷酷的脸。
但他手中举起的警徽,上面的警号清晰无比:0417。
他烙印的对象,是另一个婴儿。
当那个婴儿微微侧过脸,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张稚嫩的脸,那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我三年前牺牲的搭档,周毅!
怎么可能?!
影像中,周毅的警号“0417”与他婴儿时期的影像产生了剧烈的共振,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声波如刀,割裂空气,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膜仿佛被高频振动撕裂。
我们所在的牢笼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光点,飘散如星尘。
光点散尽,露出的不是出口,而是一个冰冷的、散发着量子投影独有波纹的解剖台。
台面由某种哑光合金制成,触手生寒,指尖轻触,竟有细微的静电刺痛感,边缘刻着细密的刻度与编号,像是某种实验日志的残章,每一道刻痕都透着非人般的精确。
父亲的解剖台。
台面上一道暗格无声滑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注射器。
针管里,幽蓝色的液体缓缓流淌,像活物般微微搏动,折射出冷冽的光,液体表面甚至泛起微弱的涟漪,仿佛在呼吸。
标签上印着一行小字:“闭环终止剂”。
而在标签下方,是两份dNA序列图谱——一份与我完全匹配,另一份,则属于林疏桐。
希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我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因为那支注射器的针头,正以一个诡异的、逆时针的方向,精准地指向我们心脏的位置。
更准确地说,是分别指向我心口的疤痕,和林疏桐左臂的疤痕。
就在这时,一个虚无的幻影在解剖台后方缓缓凝聚,是我父亲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嘴唇开合,一个没有温度、仿佛来自深渊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响:
“真正的闭环……需要双生之血的……”
双生之血?
他的幻影开始消散,话语的余音却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不断盘旋、放大。
双生……之血……两个婴儿,两枚警徽,两个疤痕,一份终止剂,镜像的纹路……无数线索如碎片般在我脑海中碰撞、拼接,最终汇成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唯一的可能性。
那股熟悉的、源自心口的灼痛感再次袭来,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它不再是虚无的幻痛,而是一种尖锐的、亟待确认的呐喊。
父亲的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一扇我从未敢于正视的、记忆最深处的门。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