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漾指尖捏着密信,指腹将信纸边缘揉得发皱。
眼底翻涌的怒火与焦灼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却被他硬生生压在沉稳的神色之下——他深知,此刻自己不能乱,一旦乱了,大梁便真的没救了。
他缓缓将密信折好,掌心紧紧攥着那枚令牌,金属的凉意让他愈发清醒。
谭海见他这般冷静,心却揪得更紧,再次“噗通”跪倒在地。
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一下又一下,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身前的地面:“太子殿下!金陵城已落逆贼之手。
陆老将军随时可能丧命!大梁的安危,如今全压在您一人身上啊!”
他抬起头,满脸血污,眼底满是血丝,声音带着泣血的恳求:“还请求殿下即刻发兵,救救金陵,救救大梁啊!
臣愿为先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就在萧无漾沉思之时,陈恪再次上前,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的劝阻:“大哥!此事需三思而后行!”
他抬眼看向萧无漾,语气愈发恳切:“谭统领虽持有令牌与密信,但如今金陵局势不明,变数太多。
据我所知,谭统领此前一直效力于萧风麾下,如今他孤身一人携信而来。
既无随从佐证,也无其他信物旁证,若这是萧风设下的圈套,故意引大哥贸然回援,再在半路设下伏兵……”
话未说完,陈恪微微躬身,语气沉重:“大哥!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拿下广陵,麾下大军士气正盛,拿下金陵也是迟早的事。
如若贸然进军,一旦中了逆贼的奸计,大军有失,大梁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不如先将谭统领暂且安置,再派心腹之人乔装打扮,暗中前往金陵探查虚实,待确认消息属实,再发兵不迟啊!”
这番话让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两侧的将领们纷纷颔首,显然认同陈恪的谨慎——战场之上,虚虚实实,不得不防。
谭海听得脸色煞白,猛地抬头反驳,声音因急怒而嘶哑得几乎断裂:“太子殿下,不可呀!
臣下所言,绝无半分虚假!此番确是受陆老将军之命,拼死突围而来!
如今宫城危在旦夕,容不得半刻迟疑啊!”
他膝行两步,爬到萧无漾案前,双手死死攥着案角,眼底满是绝望与恳求:“太子殿下,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密信与令牌绝无半分虚假!
若有半句谎言,任凭太子殿下千刀万剐,我谭海绝无二话!”
萧无漾指尖依旧攥着令牌,目光在陈恪与谭海之间缓缓扫过,厅内的烛火映在他眼底,深不见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得如同寒潭:“三弟,你担心的不无道理。”
然而话锋一转,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但你忘了,陆老将军是什么人?
他是我大梁的镇国柱石,一生谨慎,若非情况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枚令牌。”
萧无漾神色一凛,掌心攥着令牌重重按在案上,金属撞击金砖的声响震得烛火乱颤,大厅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众将听令!”
厅内众人齐刷刷起身,双手抱拳,人人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向主座,等待着他的决断。
“黑泫!”
萧无漾率先点将,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