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仓缓缓抬眼,目光如炬地看向二皇子,鬓角的白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如雪的霜色,透着岁月的沧桑:“陛下,今日这案子,若不彻查清楚,水落石出,老臣绝不容许任何人动文将军分毫。”
二皇子眼见禁军毫无行动,陆仓又态度强硬、寸步不让,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那扶手仿佛不堪重负,连金砖上精美的纹饰都好似要被这股力量震裂开来。
他声音里满是气急败坏的嘶吼,犹如困兽之斗:“陆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遵?难不成今日,你要带着这个逆贼,公然谋反,背叛朕吗?!”
这话语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高悬在殿中,就连摇曳的烛火都仿佛被惊吓得停滞了一瞬,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
陆仓紧紧地握着银枪,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那熟悉的纹路,仿佛在从这银枪上汲取力量。
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慌乱,有的只是如渊海般深沉的坚定。
他缓缓屈膝,却并未完全跪下,那银白的胡须在烛火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冬日的寒霜:“陛下言重了,老臣是先帝亲封的镇国公,当年曾追随三代先帝南征北战,历经无数沙场,为打下这大梁江山流血流汗。
若老臣有反心,早在先帝驾崩之时便已行动,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抬起眼眸,目光中翻涌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老臣这一生,始终忠君护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反心。
今日之所以执着于彻查这桩冤案,只是不愿看到先帝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毁于‘草菅人命’这四字之上,更不愿看到天下百姓对朝堂寒了心啊!”
二皇子被陆仓的这番话怼得脸色铁青,他的手指如同钳子一般,死死地抠着龙椅扶手。
指甲几乎都嵌进了木头里,仿佛要将这扶手捏碎才解气:“你……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朕乃天子,朕的旨意便是律法!你竟敢质疑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律法?”
陆仓猛地挺直身体,将银枪用力地往金砖上一拄,只听“砰”的一声,殿内的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晃。
光影在大殿内疯狂地舞动,仿佛也在为这激烈的冲突而颤抖,“律法本应是保护百姓的坚实盾牌,而不是君王随意挥舞的屠刀!
文家百口无辜之人枉死,若这也能算是‘律法’,那今日,老臣便甘愿做这‘大逆不道’之人,要替天下百姓,问问陛下——这样的律法,公道究竟何在?!”
站在一旁的文郁听着陆仓的这番话,眼眶瞬间发热,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愤懑,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望着陆仓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也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仓能让三军将士心悦诚服。
这份“宁逆君命,不违民心”的高尚风骨,不正是如今这朝堂之上最为缺失的脊梁吗?
林嵩见二皇子的气势逐渐被陆仓压制,渐落下风,赶忙快步凑上前,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陛下!陆仓这是恃功自傲,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如今叛军还未彻底解决,局势不稳,依臣之见,不如先假意答应彻查此事,等稳住了局面,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