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走走,行行歇歇。
在犹豫间,锦容发现她们还是在向边陲溪平镇前进着。
每行一日,她心中的犹豫便加重一分。
她怕,怕见到爹爹、大哥和姐姐时,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述说一切的经过,更怕自己会丢了爹爹的脸面,那时,他们还会认她吗?
或许她真正在怕的,是会被再一次抛弃吧,像是回到九年之前,成为一个被遗弃的七岁女童。
越接近溪平,她们的花销便越大,才八天,她们所剩的银子便已经不多了,眼见着荷包越来越小,锦容也越发的着急起来。
“小姐,不知道还要几天我们才能找到老爷和大少爷。”紫儿问道。
站在床榻旁的锦容直起身来,手中正打着结儿的手也停了下来,心中一声悠然长叹,“我也不知道。”
被紫儿一问,她心头更觉烦乱,干脆放下了手头的活儿,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紫儿,我,不想去找爹爹他们。”
“为什么?”紫儿大惊,瞪大了双眼不解的看着锦容。她还真是越发不了解小姐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我是被休才离开王府的,如今这样去打爹爹,外人该如何议论爹爹他们。一切皆因我而起,却要让爹爹替我来承受他人的骂名,那便是我的不孝。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有何颜面去找他们呢。”
坐在床畔,她不安的搅着纤细的手指,一想到见着爹爹时的场景,心中便如吊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折腾着,越想越是胆怯。
“可是小姐,如果不去找老爷,我们又能去哪儿?”紫儿走到床畔,在她身旁挨着肩坐了下来,“老爷能体谅小姐的,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能怪小姐啊。”
紫儿说着,看着她仍是一脸的阴沉不定,只能换了口气道:“小姐,只怕你被休之事,整个瞿云国都该传遍了,老爷要是知道你被休了也不去找他,这才会令他伤心的,毕竟,老爷可是将你看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或许是太在意爹爹对她的好,所以她才会这般的前怕虎后怕狼的,以至于想见到爹爹他们,却又怕见到。
“好了,小姐,我们先去了溪平找到老爷他们再说。”紫儿站起身,利落的将包裹打包扎紧,而后伸手去拉锦容,“我们快些走吧。”
锦容由着她拉着自己匆匆下了楼,捡了几颗碎银付了帐。看着所剩无几的银子,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只怕剩下的这些银子是不够她们撑到溪平了。
两人走在熙攘的街市,穿梭在人流之中。
旧年就快过去,人们都急于备妥年货,好在家中与家人欢度新年,这街上的人自然格外的多。
锦容和紫儿夹杂在人群中,与他们明显有着不同,她们步履匆匆,无暇旁观,只是清新秀丽的模样也总惹来更多的视线。
挂在街道两旁的招牌旗帜随风飘动着,不时的抓住人的视线。
锦容突然停下脚不,转头看向一旁的店铺。
“小姐,怎么了?”
紫儿随之停了下来,不解的转头看着她,看她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一旁的店铺,便循着视线看去,店铺正中的牌扁上只有一个简单明了的“当”字,别无其他。
“紫儿,我们的银子不多了,你拿着这些首饰,去把它们当了吧。”从包裹里翻出几样她随身带出来的首饰,双手细细的摸了摸,而后交到了紫儿的手中。
这些,都是她还在秋府时曾戴过的,嫁入王府后她也添置了不少金银饰品,只是在她离开王府的时候,一件都没带出来。
当初走时,只为了一口气,硬撑着不想拿冰玄卿的一钱一物,现在想来这口气又不能填饱肚子,早知道应该将所有她的首饰都带了出来,反正他也不曾说不准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