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宿州城东的邵宏渊大营。
午后的暑气格外浓重,帐外的柳树枝叶蔫垂,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
邵宏渊斜倚在胡床上,手里摩挲着那柄韩世忠赠予的缴获于金军的制式弯刀,目光落在远处尘土飞扬的南门方向——李显忠刚率领残部败退回城,原本四万余人的大军,如今只剩两万不到。
士兵们个个衣衫褴褛,甲胄染血,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惧,正狼狈地涌入城内休整。
“父亲,李显忠这一战败得够惨,两万多人呀,折损过半!”邵世雄快步走进帐内,他正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冲动,眼神里却藏着幸灾乐祸,
“如今咱们手握四万大军,兵强马壮,他李显忠已成强弩之末,正好趁机让他归咱们节制!”
邵宏渊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指尖弹上了弯刀的刀刃,听着那钢铁发出的美妙声响,
“吾儿说得在理。老夫追随韩元帅征战时,李显忠还在金国当俘虏呢!论资历、论兵力,这联军主帅都该是老夫的。他凭运气拿下宿州,就想骑在老夫头上,真是痴心妄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野心,“今日好好休整一下,也别去触他的霉头,等明日一早,老夫就派人去见李显忠,让他将兵权交出来,乖乖的给老夫做个副将。”
“他若识相,还能保住体面;若不识相,哼哼,这宿州城,已经轮不到他做主啦!”
邵世雄大喜:“父亲英明!只要李显忠归咱们节制,咱们无论是守住宿州,还是全身而退,都能为朝廷立下大功!”
说话间,张浚元帅派来的由殿司前军统制张训通、马司统制张师颜等将率领的一万援军也从金军围三阙一的薄弱处进了宿州城东门,邵宏渊大喜,连忙安顿众将休息。
当晚,邵宏渊在帐内辗转难眠,脑海里反复盘算着合军后的部署——他要让李显忠的部下驻扎南门,自己的部队及张元帅的援军守东门和北门,粮草由自己统一调配,彻底掌控北伐大军。
越想越是觉得志在必得,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邵宏渊刚洗漱完毕,准备派人去见李显忠,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斥候神色慌张地冲进来,
“将军!大事不好!金军五万援军已抵达宿州城外,与纥石烈志宁的大军汇合,如今金军兵力已达十万,已将宿州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邵宏渊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原本的野心瞬间被恐惧取代,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十万金军!李显忠只剩两万残兵,自己的五万大军看似不少,可面对纥石烈志宁的精锐,能不能守住宿州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真的由他当了联军主帅,那么城破之日,所有罪责都会算在自己头上,到时候不仅功名难保,恐怕连性命都别想保得住啦!
“将军,怎么办?”斥候焦急地追问。
邵宏渊定了定神,强压下内心的恐慌,“传我将令,召集所有统制、统领议事!”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内,周宏、左士渊、李彦孚、邵世雄等将领齐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