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请太后过目。”
梁芳将题本呈递至万贞儿手中,万贞儿细细审阅,初时面露惊色,随后逐渐转为愤怒。
“可恶至极,此人当诛!
这般重大案件。
内阁为何不早些上报,实乃失职!”
“嘭”的一声。
万贞儿将题本重重拍在御桌之上。
万太后素来性情温和,极少动怒,梁芳见状,连忙附和:“老奴看后,也怒不可遏。
不仅内阁失职,通政司官员更是嚣张跋扈,仗着背后有东林党余孽,目中无人。”
万贞儿问道:
“如今朝中还有东林党吗?”
梁芳答道:“明面上的几乎已不复存在,但暗中潜藏的却不在少数。”
万贞儿目光再次落在题本上,问道:
“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梁芳道:“老奴个人认为,应当严惩不贷,主犯桑冲,理应凌迟处死,不知刑部和内阁将如何决断?”
万贞儿道:“票拟上刑部和内阁皆认为,将主犯流放即可,但本宫对此决定并不认同。”
梁芳恭声道:“太后明鉴。”
万贞儿执起朱笔,代朱见深在题本上批下“再议”二字,随后吩咐道:
“将此题本退回,让内阁重新票拟。”
梁芳接过题本,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知通政司之事……”
万贞儿神色冷峻,道:
“此事需等他醒来后再行决断。
你且去告诫内阁与通政司,日后若再敢积压题本、隐瞒不报,必当严惩不贷!”
梁芳连忙应道:“是。”
梁芳来到阁房,环视一圈,见万喜不在,心中稍安,便坐在主位上,慢悠悠道:
“诸位阁老,真是日理万机啊。”
次辅刘健问道:
“梁公公,不知驾临,乃何事?”
梁芳道:“今日太后审阅了你们的题本,对票拟内容甚为不满。
晋州之案,必须加重处罚。”
首辅李秉闻言,愤然道:
“太后乃后宫之主,岂可干政?”
“放肆!”梁芳厉声喝道。
“李秉,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身为首辅,竟连何话该讲、何话不该讲都不明白吗?”
李秉回道:
“本阁一向直言,陛下既然重用于我,我自然要为大明尽心竭力,不像某些身体残缺之人,整日只会趋炎附势、摇尾乞怜。”
“大胆,你不想活了不成?”
王敬一脸愤怒地瞪视着李秉。
梁芳赶忙拦住王敬,说道:
“以当今太上皇、陛下与太后的关系,你觉得陛下会理会你吗?
这能算干政吗?
还是尽快修改吧,若改得不好。
就不必呈送太后了。”
李秉正欲开口,万安却抢先说道:
“公公所言极是,我……
我们这就改,改。”
“那就多谢万阁老了。”
言罢,梁芳带着王敬拂袖而去。
李秉坚定道:
“我不改,要改你们改。”
刘健劝道:
“首辅,还是算了吧,依了他们吧。”
李秉正色道:
“我也觉得量刑稍轻,这倒无妨,但历朝历代后宫干政,皆是极为严重之事。
我受陛下重用。
岂能让那太后随意驳回票拟。”
“唉唉唉,你这话可不对。
我朝太后亦是英明睿智之人,况且我大明的马皇后、张太后、孙太后。
哪个不曾改动过票拟?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来改,改为全部判凌迟,全家流放边关,告辞。”
言罢,万安带着题本离开了阁房。
刘健对李秉说道:
“李首辅,万安与太后攀有亲戚,万喜又是太后的亲弟弟,我们若想拥有话语权,就需在内阁中多安插些自己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