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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曾老想到苏澜昨天临走前说的话,裕亲王会多睡一会,这也太惊人了!

他守在榻前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裕亲王却依旧没有丁点醒来的迹象,顿时有点慌了。

曾老心急忙慌把住在偏院的太医请来,给裕亲王诊脉。

太医诊脉了一会说道:“裕亲王只是睡着了,他之前疼得厉害,好几天没睡,身体早就是强弩之弓。”

“如今能睡是好,身子骨也没什么问题,脉象比之前要平和一些。”

听见这话,曾老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料到裕亲王只是听了苏澜弹的琴,怎么就一睡不起了呢?

太医比曾老还好奇,问道:“之前老夫给的安神汤和安神香都不能起作用,怎的王爷忽然就睡得如此踏实了?是用了什么偏方,还是另外请了神医过来?”

曾老四处打听神医的去处,只是神医云游四方,一时半会找不到踪迹。

他摇头,只含糊道:“昨天请人上门做客,那位客人弹了琴,王爷很喜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太医摸着胡子,见曾老不肯定的样子,摇头道:“老夫曾听说过有人用琴音就让人昏睡,只不过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做到。”

“如果可以,多请这位客人上门,让王爷多睡一会。王爷睡好了,身子骨也不会那么快虚弱下去。”

当然,太医没说的是,这只是让裕亲王没那么痛苦,起码在最后的一段时日里能过得舒服一点。

他虽然没说,曾老隐约也能猜得出来,轻轻叹气道:“这位可是贵客,没那么容易经常请过来。”

太医得知弹琴的是九福晋,顿时明白不大可能经常请过来了。

曾老看向榻上昏睡的裕亲王,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醒来?这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裕亲王再这么睡下去,只怕要吓着人。

太医也不肯定道:“王爷实在太久没安睡了,这次会睡多久醒来不好说,至少会睡个两三天。”

曾老吓了一跳,睡个两三天?那不得饿坏了吗?

这边的事还不能一直瞒着,毕竟裕亲王旧伤复发,皇帝那边也很担心,每天都派人来问询。

看着时辰,皇帝派来的人快到了,曾老一时发愁起来。

太医跟曾老也熟悉了,毕竟在王府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含糊提醒道:“要不还是说实话,毕竟这事瞒不过去。”

更别提是瞒着皇帝了,他们是嫌命长吗?

曾老也明白,只想着裕亲王很快醒来的话,这事就不会闹大。

可惜直到下午了,裕亲王还是没醒,于是就惊动了皇帝。

皇帝直接从宫里带人到裕亲王府来,见榻上的裕亲王睡得十分安稳,让身后跟着的几个太医上前给裕亲王把脉。

其中一个就是太医院的院首,他给裕亲王把脉后,说的跟之前的太医差不多。

“皇上,裕亲王是好几天没能睡好,这次终于能安然入睡,才会睡得久一些。”

不过他比之前的太医要肯定一些,继续说道:“按照脉象来看,裕亲王估摸着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曾老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就跟院首说的那样,裕亲王在一个时辰后悠悠转醒。

他感觉浑身轻松,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裕亲王慢吞吞睁开眼,看见皇帝坐在自己榻前,还以为他没睡醒。

他重新闭上眼再睁开,发现眼前的人确实是皇帝,连忙起身要行礼。

皇帝伸手拦下裕亲王道:“你就别起来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让裕亲王吓了一跳,动了动胳膊说道:“难怪我感觉骨头都睡酥了,原来睡了那么久。”

他疑惑地皱眉道:“我记得之前是听着小九家的媳妇弹琴,刚听完就睡着了。”

曾老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是,福晋临走前说这是安神曲,能让王爷多睡一会。”

只是他没料到,竟然能让裕亲王睡个一天一夜!

别说曾老,就是裕亲王也十分意外:“安神曲吗?那曲子听着叫人浑身轻松舒服,小九家的媳妇一手琴艺真是出神入化。”

皇帝听了也十分惊讶,他来得匆忙,只知道裕亲王昨天开始昏睡到这时候,却不清楚裕亲王昨天竟然是听了苏澜的琴音才昏睡过去。

“苏澜吗?她的琴艺竟然还能让人入睡?”

裕亲王点头补充道:“不但让我睡着了,浑身的疼痛似乎还褪去了一些,一夜无梦,我很久没睡得这么轻松舒服了。”

被旧伤的疼痛折磨了好久,裕亲王都是扛上几天,才受不住睡过去。

说是睡过去,更像是晕过去了。

如今这样轻轻松松入睡,确实叫裕亲王既惊讶又感激:“多得她这一手琴曲,让我睡了个好觉。”

皇帝听着十分心疼道:“太医开的药方没能止疼吗?实在不行,让西洋大夫过来,给你止痛。”

裕亲王听着却摆摆手道:“知道皇帝担心我,只是这西洋大夫用的镇痛药,说是多吃几回容易上瘾。”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不想折腾。”

最主要他也不想吃这镇痛药,到头来还上瘾的话,那真是丑态百出。

都这个年纪了,裕亲王很不想最后的时间还要晚节不保。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皇帝只微微颔首,尊重裕亲王的意思。

他不想用西洋大夫,也就随了裕亲王的意思。

“那就多请苏澜过来,给你弹琴?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多送她点礼物。”

裕亲王听着就笑了:“我这库房里多得是礼物,她要愿意经常过来,整个库房送她都行!”

反正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留给苏澜。

他还是挺喜欢这位侄媳妇的,琴艺更是一流。

是裕亲王这么多年来,见过琴艺最出色的一位了。

听过苏澜的琴音后,再听其他人的,只觉得索然无味,根本听不进去,就像是在弹棉花一样。

皇帝听裕亲王如此大方,就知道他是真的满意苏澜的琴音。

这叫皇帝都不由好奇起来:“苏澜的琴艺真这么厉害?下回你请她过来的时候,朕也得一块儿来听听。”

裕亲王一听也笑了:“那不行,我这一听就睡一天一夜,皇上要跟着这样睡,外边可不要乱套了?”

闻言,皇帝也笑了:“兴许是因为你太久没睡过好觉,听过后才会睡这么久,朕就未必了。”

他想了想,还是让人把九阿哥和苏澜请了来。

李德全亲自去请的,九阿哥还有点懵,听说是裕亲王的事,他就更懵了。

裕亲王居然听过苏澜的琴曲后睡了一天一夜,真够厉害的。

还把皇帝都惊动了,这次叫上苏澜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再弹奏一次。

九阿哥就纳闷了:“当时我和四哥都在,曾老也在,只有裕亲王睡着了,这是为何?”

苏澜心想,那是因为她的琴音专门针对裕亲王,所以他才会睡过去。

在场其他人只能用耳朵听见琴曲,裕亲王则是用身体感受到琴音和她的神兽气息,哪里能一样呢!

“兴许是王爷太累了,才会如此。”

对苏澜这个说法,九阿哥深以为然:“听说裕亲王好长时间没睡着了,实在受不了也就瞌睡一会,前后也没多久。”

“难得能睡个好觉,这一睡居然一天一夜,想必以后他会经常请你过去弹琴了。”

李德全把两人请到王府,皇帝一见他们就笑了:“听闻苏澜的琴艺极为出色,没想到还能让人安睡。”

苏澜答道:“皇上谬赞了,也是王爷许久没休息,才会睡过去。”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听说当时还有四阿哥和九阿哥在,两人都没睡着,唯独裕亲王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显然还是裕亲王的身体支持不住,听见这安神曲就很快昏睡过去。

“朕也好奇你的琴艺,不如弹奏一曲?”

苏澜自然没有不应的,曾老取出昨天的“太古遗音”,皇帝一看就笑了:“这可是你的最爱,从来不舍得给别人看,更别说是给别人用了,这次倒是舍得。”

裕亲王也笑了:“也只有她的琴艺能配得上这琴音,另外我收藏了‘绕梁’,不如拿出来一观。”

苏澜听后有些意外道:“王爷,听闻古琴‘绕梁’是送给楚庄王的礼物。后来他沉迷琴音不问国事,被劝解后就毁掉了这架古琴。”

所以裕亲王这里怎会还有古琴“绕梁”,不是早就毁了吗?

裕亲王听着就笑了:“你倒是对古琴十分了解,这古琴确实不是原本的‘绕梁’。原来的早就毁掉了,前朝有人找到当年做‘绕梁’古琴之人,仿制了一把。”

“我不知道真假,只是听见‘绕梁’之名,忍不住就收下了。这些年我找了不少人鉴别,都无法分辨清楚这古琴是真是假,如今有你在,就想让你看看。”

九阿哥心想,裕亲王这是多爱琴,就连当年毁掉的古琴都找到模仿之人吗?

他很担心裕亲王遇到的是骗子,毕竟楚庄王的时候离如今多少年了,当年做古琴“绕梁”的琴师真的有后人吗?

曾老很快小心翼翼送来一架古琴,通体朱红色,只隐约有黑色的藤蔓缠绕其中,透着一丝生意盎然。

苏澜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整块千年梧桐木打造的古琴。

上面还透着一丝几乎要消失的神兽气息,却叫她最为熟悉。

是白泽老师的气息。

她记得白泽曾经也下凡历练过一段时间,说是当了几年的琴师,打造了一架古琴。

苏澜当初还以为白泽在开玩笑,他下凡历练怎么还造古琴去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古琴居然辗转到裕亲王手上来。

裕亲王见苏澜盯着古琴许久不动,不由问道:“怎么,这古琴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苏澜听到后摇头道:“不,古琴很好,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也不知道白泽在凡间哪里找来的千年梧桐木,还能徒手做成古琴。

甚至还残留了一丝自己的气息,难不成白泽知道以后苏澜会下凡,还会遇到这架古琴吗?

无所不知的白泽,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能遇上这古琴,也是缘分,于是苏澜笑着道:“这不是真正的古琴‘绕梁’,却也跟它一样的出色,今天就用这个弹奏如何?”

裕亲王自然不会拒绝,还笑着道:“得你这么说,我都开始好奇这古琴究竟有多好。”

皇帝倒是担心道:“他才刚醒来,听了琴曲不会又睡过去吧?”

他让人先送吃的来,因为裕亲王睡了一天一夜,许久没进食,只送来好克化的肉粥。

裕亲王吃过后,再睡着也无妨。

苏澜好笑道:“琴曲不同,就不会让王爷睡着。”

听她这么说,皇帝就放心了,也好奇起苏澜的琴艺来。

苏澜坐在古琴前,抚摸着琴身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然后开始了今天的弹奏。

裕亲王放下手里的瓷碗,听着琴音,不由微微眯起眼。

如果说昨天是春风拂面,是温柔的清风,那么今天就是炙热的夏日。

裕亲王仿佛能看见连绵不绝的大片荷叶,以及上面盛放的粉嫩荷花。

他又似是听见了知了一阵阵的叫声,似是诉说着夏日的炎热。

热浪扑面而来,却又在触及身体的时候化为一股温暖,蔓延到四肢百骸。

裕亲王感受着身上,原本冬日手脚冰凉慢慢变得暖和。

旧伤隐隐的疼痛,似乎是被这一股温暖逐渐抹平,叫他惬意地舒展身躯。

皇帝的感觉没有裕亲王那么强烈,却也感受到身上变得轻松了几分。

九阿哥倒没太大的感觉,只看身边的李德全眉眼舒展开来,看来也是身子骨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感慨着苏澜的琴音真神奇,不过似乎对上了年纪的人更有用?

对自己这样的年轻人,似乎没太大影响了。

一曲终了,在场的皇帝、裕亲王和李德全都有几分意犹未尽。

就连曾老也感觉浑身轻快了不少,忍不住盯着那古琴看了又看。

裕亲王刚得了这古琴的时候,还让曾老上手试过一回。

曾老当初弹奏的时候,压根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古琴的音色不错,却也只是如此。

但是这古琴在苏澜手里,却弹奏出截然不同的音色来。

果然古琴是古琴,在琴艺高的人手里,才会发挥出它的绝妙来。

皇帝不由感慨道:“听闻古时有古琴‘焦尾’,也是用梧桐木做造,却是烧焦了一部分的梧桐木,音色却也是仿若天上之音。”

“不知道这古琴跟‘焦尾’相比,谁更好?”

当初蔡邕逃亡,到了吴郡,偶然遇到农人在烧一块梧桐木做饭,却发出猛烈的声音。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块做琴的好木料,就跟农人讨要。

可惜这块梧桐木放进火里烧了一会,尾巴烧焦了一部分。

蔡邕用这块梧桐木做琴后,果然音色美妙绝伦。

只可惜后来这古琴失踪了,再也寻不到。

有人说是蔡邕临死之前把这最满意的古琴毁掉了,也有说后人用它给蔡邕陪葬了。

更有说盗墓贼挖开蔡邕的坟墓,偷走了古琴“焦尾”。

众说纷纭,只是后世再没人遇见这古琴了,实在可惜。

苏澜却知道,焦尾其实被白泽历练后带回天上去了。

这古琴的尾巴那烧焦的一块,她看过无数遍,自然记得清楚。

于是苏澜说道:“比起‘焦尾’,还是这古琴更好。”

古琴“焦尾”是不错,却到底是凡人所做,但是哪里能比得上神兽白泽亲手打造的呢!

皇帝听着就笑了:“你这话仿佛见过‘焦尾’一样,似乎还用它弹奏过?”

苏澜还真弹奏过,因为白泽爱琴,所以她这个当学生的自然也别约束着学琴几百年了。

当然这时候不能说实话,苏澜只笑着含糊过去:“毕竟‘焦尾’再好不得一见,还是这古琴更实在。”

裕亲王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不错,传说中的,还是不如眼前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