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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朱亮直接把寿善塞上马,总算摆脱了这个哭包弟弟。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那么爱哭?

寿善哭唧唧好久,周围其他人就围观了多久。

九阿哥都有点看不过眼了,而且开始担心其他人回头误会寿善压根不愿意去缅甸,这才在城门哭成这样。

还别说,其他人是真的误会了。

他们看向寿善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有些知情人得知寿善被人摆了一道,掺和到司武库倒卖武器的案子里头。

幸好查清楚了,他就是被误伤的,不知者不罪,被皇帝轻轻放过了。

但是放过不等于真的无罪,死罪是逃了,活罪却不能逃,被皇帝打发得远远的,去缅甸吃苦头了。

看寿善哭成这样,得多难过啊。

这一去缅甸,指不定他就要跟家里人是天人相隔了,能不哭个肝肠寸断吗?

但是寿善这么一哭,其他被迫去缅甸的人也想跟着哭了。

可惜也就寿善能厚脸皮哭一哭,其他人是不敢的。

到了时辰,朱亮挥挥手,催促寿善赶紧出发。

寿善这才擦干眼泪,跟朱亮说了保重,又说会时常写信回来。

苏澜笑着安抚道:“五哥一路顺风,要是在那边立功了,也就很快能回来了。”

闻言,寿善这才破涕为笑,又觉得在妹妹跟前哭成这样有点丢脸,作为兄长的脸面有点挂不住,连忙点头应道:“妹妹放心,我一定风光回来。”

苏澜摇头道:“风光倒也不必,五哥平安归来就好。”

寿善感动坏了,又要哭起来,被朱亮瞪了一眼道:“好了,你这够丢脸了,别在城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赶紧出发吧!”

九阿哥这时候上前来,给寿善塞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小声提醒道:“里头是预防瘴气的药丸,你平日放在荷包里贴身戴着。东西不多,费了点劲才弄来。回头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再让人送过去。”

显然这东西太难做,里面的药材也不容易找到,所以短时间内只做出几丸来。

寿善郑重接过锦盒,开口道:“多谢九阿哥,我会省着点用的。”

他知道再不走就要错过吉时了,只得把锦盒收好,对几人挥挥手就策马离开。

朱亮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面上不由带着几分惆怅。

虽然他刚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跟弟弟插诨打科,其实自己比谁都要担心寿善。

寿善这一去,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缅甸的叛军虽说已经彻底围剿了,但是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寿善的脑瓜子还不错,可是武艺却只算一般。

要对上叛军的话,他也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朱亮胡思乱想了一会,琢磨着那边驻军多,寿善只要不乱跑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

送走寿善,他就得回去司武库继续整理了。

九阿哥忙碌了一轮,这时候倒是空闲了下来。

大军出发,各地调遣的将士都计算妥当,他就能继续偷懒了。

于是朱亮去兵部,九阿哥则是带着苏澜回府。

朱亮别提多羡慕了,自从他进司武库开始整理之后,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回府后倒头就睡。

夫人孩子都没机会多说一会话,更别提是陪着他们了。

他家夫人很是体贴朱亮,只让人多做点吃的,让朱亮回府后多吃点,还有补身的羹汤,生怕朱亮累过头了。

苏澜见朱亮又精神抖擞去司武库干活,九阿哥倒是吊儿郎当要带着自己回府。

走了一半,九阿哥看着外头天气不错,还笑着道:“难得空闲,咱们不如出去逛逛?”

苏澜想到朱亮要回去吭哧吭哧干活,九阿哥倒是有时间到处闲逛,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九阿哥表示暂时把良心吃了,欢欢喜喜带着苏澜到处乱逛。

上回苏澜晕船,九阿哥是再不敢带她去游船了,免得不舒服。

酒楼去多了,吃食就那样,也没什么意思。

这次九阿哥就让高元去隔壁请了个琴师过来,隔着帘子奏乐,也算添了点不一样的乐趣。

苏澜听了一会,似乎兴致缺缺。

九阿哥就皱眉问道:“高元,让你去请京城最好的琴师,这人看着不怎么样。”

高元无奈,拱手道:“主子,京城最好的琴师在宫里面,这已经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九阿哥却觉得这人盛名在外,琴艺就平常,虽然也不至于不好,却也不太惊艳。

他用过饭,倒是起了兴致:“让那琴师停下,把古琴送过来给我。”

高元应下,去帘子那边抱着古琴过来。

这古琴看着有些年头了,却被保养得很好,显然很得琴师的喜欢。

琴师得知九阿哥要用自己的古琴,十分紧张。

当然不是因为受宠若惊,而是因为担心这古琴会被九阿哥弄坏。

这可是传家之宝,琴师再三请高元小心抱着,生怕磕着碰着了。

九阿哥擡手拨弄了几下,对苏澜笑笑道:“我这琴艺也只算一般,你凑合听听就好。”

他难得起了兴头,给苏澜弹奏一曲。

九阿哥很久没碰过古琴了,刚开始不熟练还有点磕磕碰碰的,渐渐变得流畅了起来。

相比琴师轻柔风雅的曲子,九阿哥的琴曲就带着几分慵懒惬意之意。

流畅的琴音从他指尖而出,苏澜听得微微眯起眼。

其实九阿哥的琴艺确实不如那个琴师,只这琴意要有意思多了。

琴师的琴音多了几分刻意,还有故意的卖弄技巧。

九阿哥只随意弹奏,犹如清风佛面,听着倒叫人跟着心情也变得惬意了起来。

一曲终了,九阿哥笑笑道:“曲子听着还行吧?你要试试吗?”

他听闻苏澜在闺阁的时候也喜欢琴,却不知道琴艺如何。

九阿哥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要是苏澜的琴艺不怎么样,在这酒楼弹奏,被隔壁听见而感觉丢脸,或者被人指指点点,她只怕要难受的。

他立刻说道:“这古琴只一般,府里我记得库房有一架不错的古琴,咱们回府再弹奏也行。”

苏澜却浑不在意道:“没事,我也来试试。就是我也弹得一般,爷听了可别笑话我。”

她这琴艺也是白泽教的,每次都被白泽说是弹得太一般,以后还是少弹为好。

不过苏澜见九阿哥弹奏得那么高兴,她也手痒痒的,想要尝试一下。

九阿哥见她不在意的样子,就让高元把古琴擡到苏澜跟前。

苏澜伸手试了几个音,确认一下手感,就开始弹奏了起来。

如果说九阿哥那是清风一样懒洋洋的琴音,那么苏澜这一手就带着杀伐决断之意。

激昂奔腾的琴音把九阿哥吓了一跳,旁边的高元和琴师更是惊得浑身一僵。

这仿佛千百道的剑气扑面而来,两人脸色一白,很快有点撑不住,连连后退。

苏澜瞬间察觉到了,指尖下的琴音立刻变得飘忽了,转而柔和了不少。

如果刚才像是千百道剑气割在皮肤上,感觉出生疼来。

如今就像是千百道柔和的春风拂过,治好了刚才的疼痛,惊惶难受也渐渐平息下来,只余下平静。

仿佛冷冽的冬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后,柔和的春天就到了。

一冷一暖,就像是枯萎的枝丫重新长出了新鲜的绿叶一样,整个人生机勃勃了起来。

苏澜停下手后,九阿哥不由怔忪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手琴弹得真好,让我觉得怎么夸都不要词不达意了。”

他搜肠刮肚了一会,实在觉得那些华美辞藻都要配不上这琴音,索性只说一句“好”字。

“你这琴艺还算平平的话,我刚才那样真的叫献丑了。”

九阿哥十分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他印象当中,苏澜就是个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人。

他瞥了一眼在帘子后面扑通跪下的琴师,感觉这琴师听过苏澜的琴音后,想必很难再说自己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要是可以,你以后也能弹给我听吗?不用每天,偶尔就行,不然你会累着的。”

见九阿哥十分喜欢,苏澜笑着点头道:“可以。”

九阿哥握着苏澜的手仔细查看,生怕刚才琴弦弄伤了她的指尖。

他正认真查看,却忽然有人敲门。

高元出去后很快回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外头是酒楼的客人,他们很是好奇刚才弹琴的人是谁。”

他的意思就是,能实话实说吗?

九阿哥不大想有人知道刚才弹琴的人是苏澜,想必会很多人跑来问东问西。

但是他又想告诉所有人,苏澜就是如此优秀。

九阿哥纠结了一会说道:“实话说吧,但是让他们不要打扰我们。”

高元应下,这才出去了。

他在外头呆了好久才回来,说是客人们都散了,掌柜还帮忙把人都请走。

九阿哥只点点头,又听高元说道:“客人们都知道弹琴的是福晋,只说此曲天上来,还有说比宫里最好的琴师更厉害。”

闻言,九阿哥满脸骄傲,只觉得夸的人不是苏澜,而是他自己!

九阿哥带着苏澜离开的时候,用的是掌柜特地建起的单独楼梯,也就能避开其他人回到马车,静悄悄离开。

还有人守在楼下,想着能见苏澜一面,要是能攀谈几句,或是到九阿哥府上做客就好了。

可惜人没见着,得知他们二人已经离开酒楼,不少人都面露遗憾。

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府,走到半路,高元却在外头忽然开口道:“主子,听闻有人在府外求见,是曾老。”

九阿哥顿时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他转头对上好奇的苏澜,解释道:“曾老是裕亲王府的琴师,裕亲王和他是好友,也都是琴痴。估计曾老从外边听说你的琴艺超绝,这是来上门讨教了。”

说完,九阿哥感觉更头疼了:“曾老什么都好,但是一碰上琴曲之事就会变得尤为癫狂。之前有一位琴师把一首曲子弹得极为出色,曾老就上门去,听了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愣是听了一天一夜。”

不用说,那琴师也弹了一天一夜,手指都弹破了,流血不止。

偏偏裕亲王也在,琴师哪里敢停下来,最后又疼又累,琴曲自然就不如一开始美妙,两人听着不对,这才放过了琴师。

听闻那琴师之后害怕裕亲王和曾老,包袱款款跑了,再也不弹琴。

不过裕亲王给的赏钱,也足够琴师富足过一辈子,当然不乐意留下伺候了。

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啊!

九阿哥光是想想,裕亲王要来了,他也不能拒绝,苏澜也不行,岂不是要弹个一天一夜去?

他可不想苏澜漂亮的手指头弄破了,还出血会疼,赶紧吩咐高元道:“让马车改道,去京郊的庄子。另外派人先去庄子那边说一声,布置起来。”

虽说庄子平日有人在,哪怕主子不来,也必然经常打扫整理。

但是人住进去,还是得重新收拾一遍才行。

高元就建议道:“不如让白云和白青带上主子和福晋的东西先过去收拾,就能更妥当一些。”

九阿哥觉得也是,两人熟悉苏澜的习惯,带上苏澜平日习惯用的东西,让苏澜也能住得舒服一点。

他们这次过去庄子躲避,估计要小住一阵子才行了。

住得久了,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九阿哥答应了一声,高元就派人去府邸后门偷偷知会白云和白青。

两人赶紧简单收拾后,也从后门的马车悄悄离开。

两个伺候的人离开,府上招呼曾老的侍从都在,压根就没留意到。

还是高元派人来跟曾老说一声,九阿哥和福晋今天有事不回府。

曾老无奈放下茶盏,只好先离开了。

他知道九阿哥不可能出京,不回府必然是去庄子了。

想必是知道曾老过来,肯定是为了苏澜的琴音。

曾老也明白自己琴痴的名声早就传播开去,九阿哥这要护着自家福晋,怎么都不可能给他们弹奏一天一夜,却也拒绝不了裕亲王这个长辈,于是麻溜带着苏澜跑了。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回去跟裕亲王复命了。

裕亲王得知后也只能苦笑着摇头:“九阿哥护得这般紧,好像咱们是坏人一样,不过也能看出他们两口子感情好。”

他也就一回听入神了,不知不觉叫琴师弹奏了一天一夜,之后早就收敛了。

可惜这事早就传开了,于是所有人只以为裕亲王每次听曲子都要琴师弹奏一天一夜。

有的琴师得知后吓跑了,有的当然想攀上裕亲王,于是自告奋勇要来弹奏。

但不是谁都能让裕亲王听一天一夜的,有的曲子多听一刻钟都感觉难受得要命。

已经好几年没听到好曲子了,还是今天裕亲王和曾老难得去酒楼用饭的时候,听见苏澜的琴音,只觉得惊为天人。

可惜他们进去的晚,只听见了一会,琴音就结束了,顿时十分遗憾。

两人还想听一会,可惜九阿哥这就带着媳妇跑得远远的。

裕亲王这边正遗憾着,想着以后再跟九阿哥解释清楚,请苏澜到府上来。

那边九阿哥已经带着苏澜到了京郊的庄子,他正指着车窗外跟苏澜介绍了起来:“那边一圈是温泉庄子,中间是皇阿玛的,周围还有几个兄长的。得了这庄子的人不多,除了太子二哥,也就大哥和四哥被皇阿玛赏了。”

他露出羡慕的神色,很快收敛了下来:“不过这庄子也不错,是皇阿玛赏给额娘的庄子,额娘转头送给了我。”

苏澜看了一眼,这庄子不算小。

前头是个大院子,不远处还有大片良田,如今光秃秃的,正是收获后的样子。

“庄子上种了新鲜瓜果,平日也会送到宫里去,给额娘分一分。我们如今出宫建府,这瓜果可以分成一半,一半给额娘,一半咱们自个吃用。”

马车停下,九阿哥暂时停下了介绍,率先下车,然后伸手扶着苏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