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户部几人没想到九阿哥那么相信他们,要事情没办好,就对不住九阿哥的信任了。

于是几人就私下商量了一番,让嘴皮子最好最会来事的一人去接近司武库的管事。

另外一人在小房间门口注意外头的动静,两人盯着库房门口出入的人来记录,一人则是装作在看卷宗的样子。

分工来办,这事就万无一失了。

等他们贿赂住司武库的管事之后,一人稳住对方,一人在小房间装模作样,其他几个人就能偷偷进库房点算整理出册子来。

九阿哥则是欢欢喜喜回府,把事情扔给别人去办。

苏澜见他早早回来了,也不是下值的时辰,不由奇怪道:“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我这是偷懒了,反正兵部尚书和两个侍郎都被打发走,兵部没什么事做,我就索性回来陪你。”

他见苏澜好奇,坐下后一边喝着茶一边跟她说了兵部的事:“司武库被人透着拿旧武器出去卖了,皇阿玛就把我调去兵部。兵部尚书回家闭门思过了,两个侍郎就被押去天牢审问。”

“当然了,对外只说兵部侍郎被叫去御前问话,明天不回去,我还得找借口,说是两个侍郎出宫办差去了,暂时不能回来,稳住兵部那些人。”

苏澜听后笑笑道:“所以爷这就回来了,把事情都丢给户部借来的几个人吗?”

九阿哥笑吟吟道:“反正户部尚书亲自教导出来的官吏好用得很,一个个都有能耐,都不需要我做什么,他们几个就能办好。”

不然他怎么能那么辛苦跑去户部借人,除了这些人会整理之外,就是能力确实不错。

九阿哥只需要安安分分等几天,估计这些人就能办妥了。

他托着下巴喃喃道:“就是没想到燕泰这条鱼上钩得那么快,看兵部尚书都让回家闭门思过,肯定是燕泰到皇阿玛跟前自首了,这倒是够迅速的。”

九阿哥还以为燕泰会考虑几天才去自首,谁知道直接第二天就去了,这行动够果断的。

苏澜一听,笑笑道:“爷是想燕泰尽快去自首,还是想他动作慢一点呢?”

九阿哥好笑道:“我当然想燕泰这个鱼饵动作快一点,就能诈出后边的人来。不过他那么快,倒叫我有点佩服。”

苏澜却道:“当初燕泰能那么果断把酒楼出手了,这次出手快也不怎么意外了。”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你说得对,燕泰做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一点犹豫,倒是叫我挺喜欢的。”

但喜欢是一回事,让这鱼饵好好干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鱼饵都出来了,怎么后边的大鱼还没上钩呢?”

苏澜看着九阿哥眨眨眼道:“兴许大鱼已经上钩了,只是鱼太多,一时没能一下都网上来。”

这话颇有深意,九阿哥也跟着眨眨眼道:“那我倒是十分期待,到底后边究竟有多少大鱼在跟着钓上来了,一定很有看头。”

他还琢磨着这热闹什么时候能看见,就听高元过来禀报道:“主子,辅国将军上门拜见来了。”

闻言,九阿哥一愣:“什么辅国将军,我认识吗?”

高元连忙提醒道:“主子,这是康亲王另外的庶出兄弟尼塔哈,早些年被封为辅国将军。”

说是辅国将军,其实只是名义上的品级,没什么实权在。

因为跟康亲王那边走动不多,九阿哥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人来:“是他啊,怎么突然上门来了?”

他刚站起身,脚步忽然一顿,吩咐高元道:“你把人请去花厅,我等会就过去。”

高元应下,连忙退出去招呼客人了。

九阿哥却重新坐了下来,看着苏澜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一条大鱼?”

鱼饵放了,其中一条大鱼居然到他府上来,是不是该举起大网把人捉了?

苏澜笑笑道:“爷怎知是大鱼,兴许只是小鱼?不管是什么鱼,总归都能当鱼饵。”

九阿哥深以为然,笑着重新起身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会会他。这样的热闹可不能错过了,你跟我来。”

苏澜有些意外,还是跟着他出了院子,却没直接去花厅,而是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去。

九阿哥指着前面说道:“走廊尽头有个茶水间,里头有个暗门,可以从那里到花厅的屏风后边,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然你要不喜欢在前头听,也可以在茶水间,里头有个暗室,进去后能吧花厅一览无遗,还能听得更清楚。”

苏澜真没想到,九阿哥居然在府邸里做了这样的机关吗?

又是什么时候做的,她怎么不知道?

九阿哥笑眯眯解释道:“我想着你不喜欢见外人,我也不喜欢这些外人看你。但是在府里的日子颇为沉闷,偶尔来了乐子,不在外边看看热闹实在说不过去,就让人做了这个。”

“因为是接收府邸后另外改建的,叫高元私下让几个心腹做,还得避着人,费了不少时间,最近才做好。”

要不是最近才做好,九阿哥早就带苏澜去花厅看看了。

原本他还打算这两天带苏澜去参观,如今更好,直接就能让她用了。

虽然匆忙了一些,不过好歹让苏澜用上了。

苏澜选择在暗室里听,发现暗室虽然小,却什么都用。

九阿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擡了一张软塌进来,上面铺满了厚厚的褥子,坐久了也柔软舒服。

另外茶几上还有茶水、点心和瓜果,苏澜坐久了口渴或者饿了,在里头也能一边吃喝一边听外头的动静,别提多惬意了。

还真是个好地方,布置得也舒服。

苏澜就舒舒服服坐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高元好像说来人叫尼塔哈,是康亲王另外的庶出兄弟。

康亲王究竟多少个庶出兄弟啊,只能说上一任康亲王的侍妾实在太多了,后院庶出的孩子也不少。

这人混得还可以,竟然混到了辅国将军的位子上。

哪怕没有实权只有名头,但是却能领着不少的俸禄,日子比其他庶出兄弟要好过得多了。

熟悉的脚步声走入花厅,苏澜不用看都知道是九阿哥绕去前边了。

叫尼塔哈的人连忙起身:“见过九阿哥,在下突然过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九阿哥赎罪。”

九阿哥摆摆手,示意他落座:“咱们平日也没打过交道,更没交情,你这匆匆忙忙上门来,所为何事?”

“我不喜欢人绕弯子,你直接点说就好。”

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叫尼塔哈眼角一抽,却也只能忍下来,低头请求道:“在下是为了燕泰来的,听闻他闯了祸,倒卖司武库的旧武器被皇上发现了。他虽然没被押在天牢,皇上仁慈让燕泰回府暂时闭门思过。”

“在下实在不放心,听闻燕泰跟九阿哥有些交情,这才会突然上门来,还请九阿哥能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让皇上对燕泰手下留情。”

九阿哥听后擡头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事真有趣。

苏澜在暗室里听完,心里也觉得这尼塔哈真有意思。

这条鱼明明是想打探燕泰去自首的消息,有没把他供出来,却打着担心燕泰的名号,请九阿哥帮忙在皇帝面前求情。

看似是兄弟情深,估计是怕燕泰把自己拖下水。

上一任康亲王能力出众,儿子却一个比一个不行。

比较之下,行动果断的燕泰反而是里头算是最好的一个了。

苏澜看着外头,有点担心九阿哥会被忽悠过去。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今的九阿哥聪明多了,估计没那么容易给尼塔哈骗过去的。

果不其然,九阿哥就说道:“燕泰的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到倒卖司武库的东西,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

“你这个当兄长的也是,明知道燕泰做违法之事,怎么就不阻拦,如今找我去皇阿玛面前求情有什么用?”

“这件事我帮不了,犯错之人就该受罚,我去求情算什么,难道燕泰这买卖还有我一份吗?被人误会了,谁给我澄清?”

九阿哥的语气越发不耐烦,继续数落尼塔哈道:“你这个当兄长的怎么不直接去皇阿玛面前求情,毕竟你也是个辅国将军,进宫求见还是可以的。怎么,你不敢去,反倒想怂恿我去了?”

“要我被皇阿玛厌恶和训斥,你负责吗?”

尼塔哈冷不丁被九阿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偏偏他反驳不了,毕竟九阿哥句句话都是一针见血。

作为兄长不去帮弟弟,那是没有兄弟情谊了。

尼塔哈不亲自去宫里面圣求情,还怂恿九阿哥去,这不是害怕是什么?

他还怕惹火上身,又想要表示一下兄弟情,完全是虚情假意!

九阿哥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尼塔哈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反驳。

这还不够,九阿哥继续说道:“你还说我跟燕泰的交情不错,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我不过是去他之前经营的酒楼吃过几次饭,后来燕泰的酒楼做不下去,我花钱买下酒楼来,这就叫交情吗?”

“跟我做买卖的人,在京城没上百也有几十人,难道一个个都有过命的交情,出了事都来要我出面求情吗?”

尼塔哈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起身低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道:“是在下误会了,还请九阿哥息怒,在下这就离开。”

九阿哥还不让他立刻走,让高元拦着门口,不悦地继续开口道:“你这脸色出去,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出去后叫人误会了,你再含糊说上门请我给燕泰求情,但是我当场拒绝不肯帮忙,不顾燕泰死活的话。”

“这话一出,我以后在京城就要落下刻薄冷血的名声。你这表情快收一收,不收好就别出去了。”

尼塔哈的脑袋更低了,心底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好家伙,九阿哥是怎么知道,他打算用这表情出去,然后含糊宣扬一番,借着燕泰的事,众人都同情自己这个到处为他求情的兄长?

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尼塔哈跟燕泰是一伙的,只会觉得他是燕泰的好兄长,处处为这个弟弟着想!

尼塔哈被九阿哥牢牢盯着,只能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这才被高元送出门。

他一直被盯着,表情都不敢变,免得被底下人又告到九阿哥面前。

九阿哥刚才那不客气的样子,指不定真能冲出门来,站在门口把刚才的话重新骂一遍,那尼塔哈以后短时间内都真的没脸出门了。

高元目送马车离开后,才回去复命。

他见苏澜从暗室出来,完全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丝毫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花厅里没有外人在,高元禀报后就退到门外。

苏澜坐下后就笑着问道:“刚才爷好大的威风,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

嗯,干得漂亮!

九阿哥被夸了,一扫之前暴怒的样子,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故意吓唬他的,而且我的话也没错,他就当我是冤大头。来打探消息就算了,还想装作兄弟情深,好把自己摘出去,怪恶心人的!

他喝了一口茶压下对尼塔哈的厌恶,继续说道:“看他的表情,全让我说中了,心虚得很,这才说不出话来反驳。”

苏澜听后好奇道:“爷是怎么看出他后边的打算?”

她能掐能算,九阿哥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九阿哥摆摆手道:“我看着尼塔哈,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些想法来了。果然这人没安好心,看看就能懂。”

他是不够聪明,却也不傻,但尼塔哈真当九阿哥是傻瓜了。

“他那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我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直接警告了他一番,尼塔哈出去后,刚才的盘算也是不敢实施的。”

九阿哥说完,又吩咐门外高元说道:“对了,你派人盯着尼塔哈,他在我这里行不通,看看他会去找什么人。”

他吩咐完又跟苏澜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鱼群们?这鱼群里又有多少大鱼?”

九阿哥还挺期待的,看热闹都不想进宫上值了:“不如我明天也告假在家等消息,也比在兵部被人盯着舒服自在得多。”

苏澜看着他问道:“皇上要是派人请爷过去,爷却不在兵部的话……”

那偷懒没去兵部上值的事,不就要被皇帝知道了吗?

九阿哥呢喃道:“应该没那么巧吧,我不去上值的时候,皇阿玛就叫我……”

他看了苏澜一眼,觉得苏澜这嘴巴一向都是开过光的,说什么都灵。

还真有可能自己不去兵部,那天皇帝就来叫他。

要被皇帝误会,九阿哥去兵部后就开始偷懒,那就麻烦了。

所以九阿哥再不乐意,第二天还是苦哈哈一大早起来去兵部上值。

户部几人盯了一天,记录了几个进出司武库的人,除了兵部的官员,还有其他部门的,似乎是来打探消息,还去司武库看了一眼。

见司武库没什么变化,也没人进去乱翻或者整理,他们这才走了。

名册都记录下来了,九阿哥看了一眼,就说道:“你们每天记录一回,给我看过后就把名册烧掉。”

户部几人一听,顿时怔住了,很快点头应下。

这是为了不被兵部其他人发觉,九阿哥看过后都能记住,压根不需要留下把柄来,于是他们纷纷应下。

九阿哥回去后把记下的名册默写下来,正写着的时候,苏澜带着白云来送热茶和点心。

她刚坐下,高元就来了。

知道九阿哥一向事情都不避着苏澜,于是高元直接禀报道:“尼塔哈昨天离开后,去了两位郡王府上,只呆了一会就离开。另外晚上还在酒楼设宴,请了不少宾客。”

他报上晚宴宾客的名单,九阿哥听后不由咂舌。

好家伙,尼塔哈直接请了几乎大半个京城勋贵的庶出子弟。

九阿哥以为能摸清楚尼塔哈背后有几条大鱼,谁知道他直接上了个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