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这位传教士大受打击。
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原来有那么大的吗?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恍恍惚惚去看信,又被苏澜的言辞吓着了。
九阿哥见几个传教士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由暗自摇头,他们也太不淡定了吧?
殊不知他昨晚听见苏澜说信里写了什么的时候,也是满脸惊诧,如今倒是嫌弃别人不够淡定了。
几个传教士压根不知道九阿哥的心路历程,只觉得九阿哥之前瞧着顽劣跳脱,如今倒是稳重从容了许多,几人对他开始刮目相看。
传教士应下道:“尊贵的皇上,我们会尽快把这两封信送到国王手里。”
皇帝点点头,对传教士的话倒是没有怀疑。
这事拖得越久,反而对英圭黎越不利,他们恨不能让信笺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英圭黎的国王手里了。
传教士恭恭敬敬捧着锦盒离开了,九阿哥倒是不解道:“皇阿玛这就把信让他们送回去英圭黎,就不怕他们中途调换了信笺,或者弄丢了苏澜写的信?”
如此一来,不就剩下传教士写的一面之词,英圭黎的国王要是相信他们的话,这事岂不是要闹得更僵?
皇帝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这事留给你想想,回头你来告诉朕是怎么想的,退下吧。”
九阿哥摸摸鼻子,每次皇帝都把话说一半,剩下的都要自己来猜,感觉心好累。
他能怎么办,只好默默告退。
九阿哥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等到了院子的时候才回过神来,问道:“福晋起来了吗?”
白云连忙答道:“九阿哥,主子还没起来,之前交代奴婢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去。”
苏澜当然不能让人进去,因为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嘴馋了,就先偷偷在屋内啃着金条,哪里能让人随便进去。
加上九阿哥一激动就喜欢直接进来,她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好让白云这个宫女在门口守着。
九阿哥有些意外,只以为苏澜睡觉的时候喜静,不爱有人在身边伺候,才会把宫女打发到门口守着,于是点点头。
他想着苏澜要是还睡着没醒,就没必要打扰她,等苏澜多睡一会起来的时候再说话就是了。
苏澜在里头啃完了金条,听见九阿哥跟白云说话,这会儿擦干净嘴角,把箱子重新关上后就开口道:“爷回来了?我醒了,这就起来。”
听见她的声音,九阿哥这才推门而入。
苏澜作为神兽其实不需要睡觉,但是做戏做全套,脱了衣服好像刚睡醒起来。
只是这衣服单薄,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线条来。
苏澜虽然瘦,却不是干瘦。
尤其她这阵子得了很多赏赐,私下偷偷摸摸加餐,吃得不错,稍微有肉了,显得就不如之前那么单薄。
九阿哥看得脸一红,连忙转过头说道:“你快进来伺候福晋穿好衣服,别是着凉了。”
白云急忙进来伺候苏澜穿衣服,白青则是帮着梳头,两个宫女慌慌张张的,生怕被九阿哥怪罪。
苏澜好笑道:“爷怎的这么大的火气,早上送信过去,皇上怎么说?”
九阿哥见她穿好衣服,这才把脸转过来。
他的脸颊是不红了,耳根却有点红,开口道:“皇阿玛看信后觉得很不错,没让人修改,直接就拿着去早朝跟大臣们商议此事。”
“他还叫来几个英圭黎的传教士看过信笺,让他们把信送回去给英圭黎的国王。”
苏澜听说皇帝对她写的信很满意,于是笑了:“皇上既是满意那封信,我就放心了。”
她收拾妥当就在桌前坐下,因为在院子里不用出去,也不用特意收拾得太好。
苏澜只穿好衣服,梳了个松松的发髻,戴着一支檀木簪子,实在是朴素极了。
九阿哥有点看不过眼,示意宫女把首饰匣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说道:“你这首饰着实太少了一点,不如拿那些宝石和珍珠打一些首饰。哪怕你不喜欢玉器,玉石却是十分养人,戴着玩儿也好。”
苏澜哪里是不喜欢玉器,只是觉得味道一般,不太喜欢吃而已。
至于金簪子和金镯子这些,她不是没有,却也不喜欢戴。
毕竟苏澜戴着这些金子首饰,闻着味道都想啃两口,却不能真啃,这不是戴着让自己活受罪,只能看不能吃,馋死人吗?
不戴的话,还能眼不见为净。
可惜九阿哥却误会了,只以为苏澜喜欢金子却不喜欢金首饰,也不喜欢玉器。
苏澜想想,比起金首饰,玉器她不喜欢吃,戴着倒也无妨,于是说道:“我是不大喜欢玉器,不过爷既然这么说了,以后我多戴玉器就好。”
九阿哥一听就高兴了,一叠声吩咐高元去库房取了几个锦盒过来:“我库房里有几样玉器首饰,看着还行,你凑合先戴着,回头我再让人物色更好的玉器来送你。”
锦盒里面是一对梅花玉簪子,另外是两对碧绿的翡翠镯子。
九阿哥选了一对水头最好的玉镯子,亲自给苏澜戴上。
她肌肤白皙,因此身子单薄,皮肤看着比一般人就要苍白一些,加上很少出外就更白了。
碧绿的镯子给苏澜戴上,手腕就像是白雪一样的肌肤。
这一碧一白,倒是十分相称。
九阿哥多看了两眼,想着回头一定要让人把京城最上等的翡翠镯子都买下来,通通送给自家媳妇才行!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心里有开始琢磨着败家了,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就答道:“皇上让几个传教士看信,想必是叫他们明白咱们的态度。这事不能敷衍了事,要么英圭黎国王给赔礼,要么英圭黎的贸易就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了。”
这些英圭黎的传教士敢在信上为爱德华求情,就是自认为皇帝不会为了爱德华一个人而毁了跟英圭黎的关系。
殊不知皇帝还真敢毁掉,表明除了英圭黎之外还有很多合作伙伴,并不差他们一个。
但是英圭黎还真的不能没了他们,需要的货物都只能从这里拿。
要从别的国家做买卖,那就转了一手,价钱就得翻倍甚至更多了!
这种亏本买卖谁要做,又不是冤大头!
加上皇帝这边又占理,所以低头的只能是英圭黎的国王了。
苏澜笑笑道:“与其含含糊糊告诉这几个传教士,还不如让几人亲眼看清楚信上的态度就是咱们的想法。”
“满语到底不是传教士的母语,直接用英圭黎语写在信上,一字一句写得够明白了,他们要真想装糊涂都不行。”
九阿哥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皇阿玛怎么让这几个传教士看信,这是担心靠说的他们可能装糊涂,索性用英圭黎语写下来叫他们亲眼看,就不能耍赖了。”
用满语说或者用满语写的,传教士都能装外国人,几人不能完全看懂的样子,把这事含糊过去。
但是都白纸黑字写了,用的还是几人的母语写的,传教士想糊弄过去都难了。
九阿哥又好气道:“那为何让他们送信,不怕传教士动手脚吗?”
苏澜看了他一下,反问道:“我们的态度这般强硬了,要是真弄僵了两国的关系,这几个英圭黎的传教士就难辞其咎,他们哪里敢动手脚?他们巴不得尽快把信笺送回去,交给英圭黎的国王尽快决断。”
“传教士会过来,肯定是有送信的渠道,比咱们的要快要安全。毕竟他们来这边,就是为了给英圭黎传递消息。”
“这么好的传递渠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毕竟消息传得不够快不够准确,那就是没有用的了。”
所以英圭黎肯定事先派人弄了一条让传教士能尽快通信之路,这么好用的东西,这次送信怎么就能错过呢!
九阿哥眨眨眼,又明白过来了:“这是表明咱们早就知道几个传教士私下偷偷把这边的消息送回去英圭黎,算是震慑一番吗?”
苏澜给他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笑着点头道:“不错,几个传教士肯定以为咱们不知道。当然这渠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藏得太严实,皇上肯定不清楚。”
“不过咱们不清楚是一回事,却也不妨碍吓唬一下这几个传教士。而且他们觉得咱们都知道了,就不会那么遮遮掩掩的。”
九阿哥立刻接话道:“如此一来,皇阿玛只要派人跟在几个传教士后边,就能知道他们究竟怎么送消息回去英圭黎了?”
苏澜点头赞同道:“就是这样,以后传教士想偷摸着送消息,还想掩人耳目就难了。”
当然皇帝估计还没打算抢走或者毁掉传教士这通信的渠道,而是很多事如果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是在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总叫皇帝心里不痛快。
如今跟在传教士后边把这条递消息的渠道彻底掌握,皇帝才能心安。
几个传教士以后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了。
九阿哥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皇阿玛让他想不明白就问苏澜,苏澜还真的什么都知道!
要不是苏澜在,他自己估计要琢磨好久都没能得到答案!
苏澜见九阿哥忽然耷拉着脑袋,露出沮丧的神色来,不由奇怪道:“爷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九阿哥连忙摇头道:“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你太聪明了,难怪皇阿玛让我不懂的事就先请教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
这话听得苏澜一笑,神兽年纪再小,也是凡人的好几倍,知道的事情要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无法比较了。
她安慰道:“爷不必妄自菲薄,手指各有长短,每个人擅长的地方并不相同。爷能说会道,记性也好,昨儿不就把我翻译的话一字不漏都告诉皇上了吗?”
九阿哥被安慰到了,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以后我不懂的就来请教你,你有事想不明白也能来问我,咱们夫妻二人也算是互补了。”
他想着以后要翻译的事应该不少,打算给苏澜分忧,于是跟着苏澜继续学习英圭黎语。
白天九阿哥去户部点卯,晚上跟苏澜用饭后就学习,日子过得尤为充实。
没过几天,几个兄长举办乔迁宴的日子就到了。
前后几个月下来也就这么一天是好日子,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索性同一天办宴席。
不然再晚一些就要撞上皇太后的寿宴,再往后就得过年了。
乔迁宴正好是休沐的一天,从早上开始,大臣和其他阿哥们就能一家一家过去庆祝。
几个阿哥住得也近,相邻着,他们一家家走过去,一天就能庆祝完。
既不耽误事,几个阿哥也不用分开几天来办宴席,让客人花好几天的时间来庆祝,却也省事得很。
九阿哥之前给四阿哥的乔迁礼物已经送了,不过这次乔迁宴的时候两人也不好空手去,就拿了一副围棋。
见苏澜有些好奇这围棋,九阿哥就先让高元不忙着包好,而是打开来给她看了一眼:“这白色棋子用的是白玉,是用同一块玉石打磨的,雪白得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另外的是同一块黑玉打的,玉质不错,还是一块暖玉。”
苏澜听得咂舌,九阿哥居然用一整块的白玉和一块黑色暖玉打了一副围棋,当做礼物确实足够有诚意了,还不张扬。
九阿哥笑道:“四哥喜欢对弈,这围棋送给他再适合不过了。听闻四嫂也是个棋艺高手,两人经常你来我往,这副棋子也能用得上。”
送礼物要是送别人不用的东西,那就太失礼了。
苏澜拾起一颗白色棋子,感觉温润光滑,果真是一块上等的玉石。
就这么切开来做这些棋子,反而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九阿哥见她感兴趣就问道:“你喜欢围棋吗?玩得怎么样?下回咱们两个对弈一盘如何?”
苏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只是爷到时候可不能赖棋。”
九阿哥冷哼道:“我像是会赖棋的人吗?等着,下回给你看看我的围棋有多厉害!”
他这手棋艺是专门大价钱请了一位围棋大师学的,当时就为了能在皇帝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毕竟皇帝也喜欢围棋,要是能跟皇帝对弈,还能输得不多,那就能让皇帝另眼相看了。
可惜皇帝太忙了,忙国事,忙战事,这两年压根就没有时间找人对弈。
九阿哥学的这个围棋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如今有苏澜了,他怎么都要露一手!
别的他可能比不过苏澜,但是在围棋上,自己好歹跟着大师学了几年,怎么都不可能输给她!
不过九阿哥还是偷偷又问了一句道:“你的围棋不会也跟着大师私下学过吧?”
苏澜摇头道:“没有,我是自学的。”
听了这话,九阿哥就放心了。
等他后边终于有机会跟苏澜对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心放得太早了一点!
作为天地间的神兽,苏澜的先生是白泽,虽说是自学,学的却是凡间两千年来的棋谱。
就九阿哥区区一个活了十几年的人类,哪里能比得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对弈后,输得满地找下巴的小九: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