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沙粒擦过石台边缘,发出细碎的响动。
那串悬在星图中央的糖葫芦虚影,终于缓缓淡去,像是被夜色吸了进去。
乐天仰着头,呆毛微微颤了颤,喃喃道:“这就完了?天道连个回音都不给?”
贝贝甩了甩尾巴,糖渣簌簌掉落:“本兔的尊严刻进天道,又不是讨赏。”
倩儿轻轻站起身,月见草还捏在指尖,露水早已蒸发。
她没说话,只是将草放进袖中,像是收起一段刚刚结束的梦。
星辰的手依旧搭在她腕上,情劫链的温度还未散尽,一圈圈缠着两人的脉搏。
他低头看了眼袖口——那截焦黑的剑穗安静地躺着,雷光已隐,仿佛刚才的重生只是错觉。
可他知道,剑灵醒了,也知道了代价。
“走吧。”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
乐天一拍琵琶:“终于要出发了?我都快晒成绿毛干猴了!”
贝贝耳朵一抖:“绿毛猴?你才——”
话没说完,星辰忽然收紧了手指。
不是握剑,而是握住了情劫链的末端。
银丝微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顺着链子逆流而上,悄然钻入三人的识海。
封印开始了。
没有咒语,没有法诀,只有一缕极轻的“净化”之意,像晨雾拂过湖面,无声无息地覆盖了记忆的边界。
那些不该记得的——药王谷的服饰、轮回的低语、凤凰虚影的哀鸣、剑灵自焚的一羽——全被轻轻抹去。
只留下战斗本能、基础情感,和一条牢牢系住彼此的线。
乐天猛地晃了晃头,像是被谁在脑门上敲了一记:“哎?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贝贝甩了甩耳朵,尾巴尖无意识地抽动:“奇怪,脑子里空了一块……但又不疼。”
倩儿眨了眨眼,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也没关系。”
星辰松开手,情劫链悄然隐去。
他站在原地,呼吸略沉,左眼眼尾忽然闪过一道极淡的血纹,快得像是错觉。
他抬手,用剑柄轻轻抵住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滴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
没人注意到。
他低头,看见一缕琉璃色的绒毛从贝贝尾巴上飘落,轻轻落在他的靴尖。
他弯腰拾起,攥进掌心,袖中传来一丝温热——是那缕毛沾上了他掌心的血。
“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等回来,补你十串糖葫芦。”
乐天挠了挠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哎,你们说,这画上的人是谁啊?穿得花里胡哨的,还挺凶……”
画上是个绿裙少女,眉心一点朱砂,手里拿着根骨笛,正瞪着他。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连她叫啥都想不起来……”
贝贝凑过去看了一眼,尾巴突然僵住:“这人……我好像……不该忘的。”
它甩了甩头,耳朵炸了炸:“算了,反正她也没糖葫芦。”
星辰没说话,只是将斩月横在身前,剑尖轻点沙地,划出一道残缺的阵纹。
雷光顺着剑身流入地底,四人脚下顿时升起一层薄薄的光幕,像一层看不见的壳,将风沙隔开三尺。
“跟上。”他说。
沙暴来得毫无征兆。
前一秒天还晴着,下一秒黄浪便从地平线翻滚而来,像一头巨兽张开了嘴。
风卷着沙石,砸在光幕上噼啪作响,视野瞬间被染成浑浊的橙红。
乐天被吹得一个趔趄,赶紧抱住琵琶:“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贝贝缩成一团,耳朵贴着脑袋:“本兔不负责在这种天气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