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遐思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
呼吸骤然停滞!
怀里的帆布包变得千斤重。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视,身体却僵硬得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她。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了正常陌生人初次见面的礼貌界限。
那目光像无形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嘴唇……
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能辨认的痕迹。
是在寻找失忆的裂痕?
还是在寻找一丝哪怕最微弱的、属于“时遐思”看向“云芝宇”时的熟悉感?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时遐思的眼中,只有一片纯粹的、带着惊悸和抗拒的陌生。
那陌生,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向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渺茫的期待。
云芝宇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在吞咽某种过于苦涩的硬块。
他薄薄的唇线抿得更紧,下颌线绷紧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冰层下的暗流似乎汹涌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强行镇压下去。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似乎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种属于研究者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就在这时,他动了。
没有走向她,没有开口。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站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门口的位置——迈出了一步。一步。仅仅一步。
但这一步,却带着一种精准计算过的、极具压迫感的意图。
他原本的位置在会议室最里侧,距离门口很远。
这一步迈出,他并没有拉近多少物理距离,却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互不干扰”的脆弱平衡。
他不再是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背景板,而是一个明确向她方向移动的存在。
他的身体微微侧向门口,姿态看似随意,却将她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视野和感知范围之内。
一股无形的张力,如同骤然绷紧的弦,瞬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开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周围那些低低的交谈声都似乎模糊地退到了背景音之外。
时遐思只觉得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磁场骤然将她攫住!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冰冷的重量和灼热的探究。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种混合着恐慌、抗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战栗感,让她浑身僵硬。
她猛地低下头,像一只受惊的鸵鸟,试图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撞击着肋骨,带来窒息般的眩晕感。
她抱着帆布包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帆布粗糙的纹理里,用那点细微的痛感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他不是!就不是!
她在心里无声地、一遍遍地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去加固那道名为“遗忘”的防线。
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如此诚实而陌生。
脸颊的滚烫,心跳的失控,还有那无法抑制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志掌控。
她不知道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