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诗会,陶忘入彀(2 / 2)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

矫矫珍木巅,得无金丸惧?

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恶。

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尤其在“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等句时,语调沉缓,仿佛已超然物外。

诗成,其清冷意境确实引来一些赞叹。

南宫纾再次颔首,觉得此子风骨不俗。

然而,席间一位与右相阵营不睦的官员,眉头紧锁,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开口道:

“陶忘公子此诗,用典精深,意境孤远。“

“只是……下官听得有些不安。”

他转向主位,拱手道:“帝师,殿下,下官听闻,

去岁陛下感念右相大人肃清吏治之功,曾赐下丹书铁券,供奉于其家族宗祠的‘三珠殿’内,以彰其‘国之柱石’。”

他目光锐利地转向脸色微变的孙楚江:

“公子诗中这‘巢在三珠树’的‘双翠鸟’……

不知是何指代?

更言‘得无金丸惧’……这‘金丸’,

在我朝语境中,常暗喻雷霆圣怒或陛下恩威。“

“公子在此处用此典,究竟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

此等联想,着实令人心惊啊!”

孙楚江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他完全不知道此方世界竟有如此要命的典故!

“三珠殿?丹书铁券?

怎么会这么巧?!”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

慌乱之下,他急忙摆手,声音都带了哭腔:“学生……学生不知!绝无此意!

学生此前脑部受创,记忆时常混乱,定是……

定是引用古籍时疏忽了!望大人明鉴!”

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仓皇闪烁,不敢与人对视。

秦小榆轻轻摇头带着一丝索然,心中嘀咕,

“本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这么不堪一击嘛?”

此时,几位爱才(或有意结交)的评委见状,纷纷出面缓和。

“陶忘公子才华横溢,此诗意境高远,必是无心之失。”

“年轻人读书涉猎广博,偶有犯忌,情有可原,不必过于苛责。”

“是啊,观其诗,可见其志洁行芳,定非那等含沙射影的小人。”

南宫纾蹙起秀眉,觉得这联想未免有些牵强附会,

但见此事涉及右相家族荣宠与陛下恩赏象征,性质敏感,她便保持了沉默,

娴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一双明眸静观其变。

此时,萧文砚温润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如清泉击石:

“钦一以为,诗可言志,亦可招祸。

尤其涉及朝廷重器、陛下恩赏,字句更需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孙楚江,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公子纵是无心,然此诗若流传出去,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曲解,

恐对右相清誉、乃至陛下圣明,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碍。”

他一句话,便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潜在的巨大政治风险。

江简棠顺势面露沉吟,指尖在案几上轻叩数下,最终叹息一声,裁定道:

“钦一所虑,正是老成持重之言。此诗用典,确有不妥,极易生出有害的歧义。“

”为免不必要的朝野纷扰,此诗暂且搁置,不予评鉴。”

说着,他亲手将那份诗稿拿起,看似随意,实则决绝地,放在了案几的最边缘,与其他诗稿泾渭分明。

孙楚江顿时松了半口气,至少没有被立刻问罪,但强烈的羞愤感立刻涌了上来,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夺魁之路看似被断绝,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怜悯、讥讽,甚至还有之前被他压过风头之人的幸灾乐祸。

这让虚荣到极点的孙楚江无法忍受。

“你们敢看不起我?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千古绝唱!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伏在我的‘才华’之下!”

极度的愤怒与扭曲的好胜心,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决定铤而走险,祭出他心目中真正的“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