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
陆尘看着明显在闹别扭的林然,扶额苦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暴栗狠狠捶在女孩头顶。
“咚”的一声闷响,显示他确实一点力都没收。
“看什么看!”陆尘眉毛一竖,语气凶巴巴的,“不就是一年多没见?规矩都忘了?不知道叫人了是吧!”
林然猝不及防,被这一下砸得眼冒金星,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蹲在地上,捂着被敲痛的脑袋,控诉地瞪着罪魁祸首,最终不情不愿地喊道:
“老师,你好像真的有点暴力倾向……”
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陆尘脸上佯装的怒气褪去,满意地绽放出笑脸,行凶的手转而覆上她的发顶,用力搓了搓:
“这才乖嘛,再说了我不凶一点,怎么镇得住你呢?”
青年懒懒散散地向后一靠,陷进柔软的椅背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开始翻旧账,语气怀念:
“想当初,刚在荒山野岭捡到你的时候,你又脏又小,跟个木脑壳一样,反应迟钝、笨得很,能不动就不动。叫你吃饭,好家伙,连勺子都不会拿,又饿又急,差点没把饭碗扣自己脸上。”
“还有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治好了,你居然连澡都不会洗,还是我好心请了隔壁村的大姨来帮忙。结果呢?那大姨可真是个神医啊!三天憋不出一个屁的你,居然能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哇哇的,要不是看见桶里被搓得白白净净的你,我还以为我看走眼了呢。”
林然:“……”
她无语地瞥了陆尘一眼。
怎么都答应他的全部要求,也顺着他的意思叫了老师,还要打感情牌?
“有没有一种可能……”
林然面无表情地开口,试图纠正:“我当时不动,是因为浑身上下都疼?拿不起勺子,是因为我以前压根没用过那玩意儿?至于洗澡哭……”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那可怕的力道。
“是因为大姨搓澡的力道,真的很疼。”
陆尘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一下子坐直身体,眼睛都睁大几分,满脸错愕: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你没开智,听不懂人话。”
林然自然不信,呵呵一笑,也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抱胸,决定反向输出:
“既然老师这么喜欢回忆往昔,那你怎么不顺便提一下,你的那一百多次暗杀呢?是不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我特别难杀?”
陆尘被她问得一噎,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嘴却习惯性强词夺理,死不认账:
“废话,你当然难杀……不对,那能叫暗杀吗?那是特训!是高标准、高要求、高强度、贴近实战的沉浸式教学!是为了激发你的求生潜能!”
“再说了,你就不好奇,我当初为什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捡到你吗?那里离我居住的地方可远了八百里。”
陆尘没给林然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件死物的“破界之眼”突然活了,还当着我的面飞走了!你简直不知道,我当时废了老鼻子劲才追上它。”
他没说的是,他当时甚至算得上连滚带爬、边哭边嚎、毫无形象地哀求“破界之眼”别跑。
最终,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流光钻进一个瘦小的人影体内,而他因为冲得太猛刹不住车,一脚踹了上去。
好吧。
其实就是故意的。
一脚可以试探出“破界之眼”选中的人、是生是死、天赋如何、乃至存不存在危险性。
但结果让陆尘崩溃了。
那孩子,不仅体内空空如也,毫无修炼天赋的迹象,更是气若游丝,仅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而他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几乎将这最后一口气也踢散了!
陆尘连忙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将人捞起来,几乎是跪在地上,一边掏出各种保命丹药往她嘴里塞,一边语无伦次地求她别死。
小孩命大,没死成。
但小孩醒来后,眼神呆滞,不会说话,问什么都不应答,还脏兮兮得像个小泥猴,浑身都是伤。
警惕心极强的陆尘,摘了朵微毒的野花,试探地放进她嘴里,哄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