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然也将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反复嘱咐‘遇事莫要逞强’的澹明悟,塞进另一个人偶体内。
久违的实感传来,澹明悟却无心体会这份失而复得的悸动,胸腔里翻涌的全是急切,他太想念两位弟弟了,想念到恨不得立刻穿越千山万水,回到他们面前——然后狠狠扇死那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于是,在林然强硬地阻止了他想要行大礼致谢的举动后,澹明悟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才转身化作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宁浅月同样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想到圣城那一堆烂摊子,她不禁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那,我也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然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木门被人猛地推开。
两道身影逆光而立,正是沈知和陆尘。
沈知目光灼灼地看着宁浅月,率先红了眼眶,哽咽着:“老师……”
谢安许一脸警惕,上前一步挡在前面,厉声质问:“是谁允许你们擅自进来的?”
这院落设有她布下的结界,按说外人根本无法闯入,他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可不等她追问,盛若斯迅速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往外走,在带上门的最后一刻,他转过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几位好好聊,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许久,宁浅月抬手,揉了揉沈知的头,声音柔和:“辛苦了。”
她又转向陆尘,颔首微笑:“你也是。”
陆尘很平静,缓缓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目光掠过宁浅月,最终艰难地落在林然身上,低低应了一声:“嗯。”
一时间,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宁浅月打破僵局,轻声道: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说实话,我也真的不知道,或许……只能顺其自然吧。”
沈知自然是站在宁浅月身边,用行动表明立场。
陆尘没动,攥了攥手心,声音茫然,“顺其自然吗?”
宁浅月点头,复杂道:“你也调查了这么久了,季戊谛应该都告诉你了,此局无解。”
她顿了顿,疲惫道:“我也挣扎过、努力过,可到现在,我只希望在最后的最后,能多活下来一些人。”
陆尘的拳头猛地收紧,又缓缓泄力,“嗯。”
“你师尊不会骗你。”宁浅月看着他,“他从不妄言,也不会做无用之功,收无用之徒,他既然选择带你走,那便是他认为唯一可行的生路,你本该随他而去的。”
季戊谛的选择,或许冷漠,但也是唯一的生。
陆尘苦笑一声:“跟着他放弃一切?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旁观着灾难一步步发生,等待所谓的‘新生’吗?”
不等宁浅月回答,他已经摇头,“不,他不再信任我了,从我将灾难的征兆告知家族,试图寻求联合自救开始,他就已经对我失望透顶。在他眼中,我这是徒增因果,扰乱定数。”
“我别无选择。”他轻声说道。
宁浅月沉默。
陆尘的面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他蠕动着嘴唇,叹息道:
“我既无法像他一样放弃,也做不到像你一样,一直将此事隐瞒下去,所有人都必须知道灾难的事,都有权利为自己的命运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燃起一丝微光:“我相信,只要大家都以活下去为共同的目标,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天真。”宁浅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陆尘,“你觉得可能吗?光是圣城和灵城,这么多年来就一直水火不容,彼此猜忌争斗不休,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把所有人心都拧在一起?”
说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移向一直沉默的林然身上。
许久,宁浅月的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