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私兵如何能与如狼似虎的禁军抗衡?很快,庄园大门被撞车轰开,禁军涌入。抵抗者被无情斩杀,试图从火海中逃出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幼,也被守在门口的禁军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庄园前的土地,与冲天的火光交织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殷仲闻听刘氏惨状,魂飞魄散。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命人抬着整整十大箱金银珠宝,跪在桓玄马前,涕泪交加地乞求:“楚王!殷氏愿献上全部家财,只求楚王饶我族人性命!盐场也愿悉数奉上!”
桓玄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被更深的冷酷所取代。他慢条斯理地清点了金银,点了点头:“殷宗主倒是识时务。”
殷仲心中一喜,以为家族有救。
然而,桓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钱财,本王收下了。至于尔等……通敌之罪,岂是钱财可赎?看在你们献金有功的份上,留你殷氏旁支,充任本地小吏,维持秩序吧。”
“什么?!”殷仲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不等他再开口,桓玄身后如狼似虎的亲兵已经扑上,刀光闪过,殷仲的人头落地,鲜血溅满了那几箱他亲手献上的金银。紧接着,禁军冲入殷氏庄园,将其宗主一脉的男丁屠戮殆尽,只留下一些早已分家、关系疏远的旁支,在刀剑的威逼下,战战兢兢地接管了已成空壳的盐场和一片狼藉的庄园。
数日后,刘裕率军抵达丹徒。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他首先来到了已成废墟的刘氏庄园,默默地看着那些尚未掩埋的尸体。
“收敛尸骨,好生安葬。”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随后,他来到了殷氏庄园,召见了那些幸存下来、惊魂未定的殷氏旁支。当着众人的面,刘裕拿出了几份缴获的文书——那是桓玄下令“收金屠族”的命令副本,上面清晰地盖着桓玄的印章。
“诸位乡亲请看!”刘裕高举文书,声音洪亮,传遍四方,“桓玄逆贼,假借护驾之名,行劫掠屠戮之实!收受殷氏献金,却仍行灭门惨案!此等无信无义、残暴不仁之徒,天人共愤!”
他当众将那些文书投入火盆,烈焰腾起,吞噬了桓玄的罪证。“殷氏蒙冤,裕深感痛心!自今日起,殷氏旁支,即为丹徒良善乡绅,受北府军庇护!”
幸存的殷氏旁支感激涕零,纷纷跪地叩拜。周围被强征来的民夫、以及闻讯赶来的百姓,无不动容。
紧接着,刘裕宣布:“刘氏、殷氏土地,多为不义之财聚敛而来。今没收其田产,分予我北府兵阵亡将士家属及本地无地流民!从即日起,丹徒境内,实行军屯民垦,恢复生产,安定民生!”
命令一下,北府兵将士欢声雷动,军心大振。而那些分得土地的士兵家属和流民,更是将刘裕视为救星。刘裕兵不血刃,不仅赢得了民心,稳固了军心,更将丹徒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桓玄的“帝驾”沿着江南运河,一路向东南劫掠而去。下一站,是掌控晋陵(今常州)河运码头的侨姓门阀唐氏和吕氏。
晋陵地处水陆要冲,唐、吕两族依靠漕运和码头,积累了巨额财富,虽不及郗氏显赫,但在地方上也是盘根错节的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