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秦九棺的镇魂之棺都失去了作用,意味着他们最后的防线也已崩溃。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中,林阎忽然抬起头,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双手抓住那张写着数字的日志残页,猛地将其撕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奋力抛向空中!
“没有‘子时’,那就造一个‘无时’!”
他一声低喝,声震四野。
在碎片飘落的瞬间,他以左手掌心为纸,右手食指为笔,再次蘸上巫血,以极快的速度画下一个横置的“8”——代表着无限与循环的“”符号。
“秦九棺!”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但秦九棺却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
只见秦九棺双手疾速掐诀,口中诵念起古老晦涩的《安魂经》,那口沉重的黑檀棺应声而开。
林阎手掌一推,那画着无限符号的血掌印带着漫天纸屑,一同被投入了洞开的棺材之中。
“合!”
秦九棺一声断喝,棺盖重重合上。
刹那间,棺内骤起阴风,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呼啸。
那些承载着林阎过去与现在、被撕碎的日志残片,在棺中那片绝对的黑暗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重组。
它们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是在那枚巫血“”符号的引导下,首尾相连,竟在空中构成了一道无始无终、循环不息的环形血色符咒——“时轮断链符”!
符成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沙静了,连远处“活死人”喉咙里的嗬嗬声都消失了。
天地一静。
那子时中被抽走的三息断层,被这道凭空创造的“无时”符咒强行填补。
但填补进去的,并非真正的时间,而是一段不属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永恒循环的黑暗。
就在这片绝对的黑暗笼罩大地的刹那,所有僵立的“活死人”额头上,那维系着他们与死亡契约的血丝,如同被无形剪刀剪断的琴弦,同时“啪”地一声崩解、消散。
老癫道胸口那些滚烫的“子、午、卯、酉”刻痕,也在这片黑暗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他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那片虽然黑暗却不再有时间枷锁的夜空,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明,喃喃自语:“原来……我不用非得在五更死。”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星光与月色重新洒满荒原。
林阎伸手一招,那道环形符咒化作一道血光飞回他掌心,隐没不见。
他看着重获新生、瘫倒在地的老癫道,轻声说道:“时间不是锁链,是路。谁规定,死必须在子时?”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然而,在远离他们数十里外的另一片荒原上,风沙正呼啸而过。
一截早已风干、酷似人类断指的黑色笔杆残骸,被风从沙丘下吹了出来。
就在它暴露在月光下的那一刻,这截死物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滴浓稠如墨的血,从断裂的笔尖艰难地渗出,在沙地上拼凑出一个无比清晰、完整的“子”字。
下一秒,又一阵狂风卷过,扬起的黄沙瞬间将那个血字,连同那截断指笔的残骸,一同掩埋,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是,那股吹散了血字的疾风并未停歇,它继续向着更远、更荒芜的地平线尽头奔涌而去。
在那个方向的极远处,一星微弱的、橙黄色的光点,在无边的暗夜中,若隐若现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