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剑插在灵脉之心的废墟上,剑穗的残线在风中打着旋。杨辰跪在沈清辞消散的地方,指尖划过地面凝结的银白冰晶——那是瑶光仙骨最后的余温。三日前,他抱着渐渐透明的她冲向石塔,却只抓住满手碎光,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没能说出口。
“统领,南境海眼倒灌已控制住,但沿海三城全毁了。”李肃的声音带着哭腔,铠甲上还沾着海泥,“北境冰川融化冲出的异兽,正在逼近中枢城。”
杨辰没回头,只是将掌心按在冰晶上。冰晶顺着指缝渗入皮肤,化作一道银线缠上归墟剑的剑柄,原本金红的剑气竟泛起冷白的涟漪。他缓缓起身,归墟剑自动跃入手中,剑身在残阳下折射出诡异的光——一半是苍梧部的炽烈金焰,一半是瑶光仙骨的清寒银辉。
“备阵。”他的声音比灵脉之心的冰岩更冷,“让所有能拿起兵器的人,到中枢城广场集合。”
李肃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问沈清辞的下落。他看到杨辰颈间多了条银链,链坠是半块透明的冰晶,那是从沈清辞消散处拾起的唯一遗物。
中枢城广场上,幸存的百姓和玄铁卫挤在一起。孩子们缩在母亲怀里哭,老人拄着拐杖发抖,玄铁卫们握紧兵器,却掩不住眼底的恐惧。杨辰站在高台上,归墟剑斜指地面,金白交织的剑气在脚下织成光网。
“灵脉之心已毁,九州灵脉断裂了七成。”他的声音传遍广场,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断脉者的残魂还在,异兽只是前菜。不想死的,拿起身边的东西,跟我守这座城。”
人群里有人哭喊道:“杨统领,我们只是百姓啊!怎么对抗异兽?”
“百姓?”杨辰转头,归墟剑指向城外腾起的烟尘,“看到那些黑影了吗?它们会撕碎你的孩子,啃食你的爹娘,不会因为你是百姓就留情。”他抬手扯断颈间的银链,冰晶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光点落向人群,“沈清辞用瑶光仙骨护住你们的灵脉,现在,该你们自己站出来了。”
光点落在人身上,有人突然想起被石塔吞噬的亲人,有人摸着胸口泛起暖意的位置——那是瑶光仙骨残留的守护之力。一个瘸腿的铁匠举起铁锤:“我儿子是玄铁卫,死在灵脉之心了!我替他守!”
“我也守!”卖花女抓起地上的断矛,“清辞姑娘救过我的命!”
呼喊声此起彼伏,老人将拐杖塞进孙子手里,女人解下发间的银簪,连总躲在药铺后堂的小郎中,都背着药箱站到了队伍前排。李肃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沈清辞消散前那句“以情入局”的深意——所谓守护,从不是强者的独舞,而是千万颗心拧成的绳。
夜幕降临时,异兽潮到了。那是群长着骨翼的蜥蜴,吐着腐蚀性的涎水,翅膀扇动的风声里,还夹杂着断脉者的低语:“放弃吧,她已经死了……你的坚持,不过是自欺欺人。”
杨辰挥剑劈开一头异兽的骨翼,金白剑气将其撕成碎片。断脉者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朵,他想起沈清辞消散时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释然。那时他不懂,此刻却在百姓们的呼喊中恍然:她不是消散,是把力量分给了更多人。
“杀!”他纵身跃入兽群,归墟剑舞成光轮,金焰烧尽异兽的躯体,银辉净化残留的戾气。玄铁卫们组成方阵,百姓们跟在后面,用锄头砸,用菜刀砍,连孩子们都学着扔石块。广场上的光网越来越亮,那是无数普通人的勇气,在瑶光仙骨的余韵里凝聚成盾。
激战到三更,断脉者的残魂突然在半空凝聚成黑影:“杨辰,你以为这样就能赢?看看你身后!”
众人回头,只见中枢城西侧的城墙突然坍塌,一头体型是普通异兽十倍的巨兽钻了进来,獠牙上还挂着玄铁卫的残甲。它咆哮着喷出黑雾,所过之处,光网瞬间黯淡,刚才还在拼杀的百姓纷纷倒地,眼神变得空洞——那是断脉者的“蚀心术”,专噬人的情感。
“看到了吗?”断脉者的笑声带着癫狂,“我用灵脉本源养出的‘情兽’,最喜欢吞噬你们这些可笑的‘勇气’。沈清辞的瑶光仙骨能护你们一时,护得了一世吗?”
情兽冲向人群中最脆弱的孩子,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黑雾。她的后背瞬间溃烂,却死死抱着孩子不松手:“我的娃……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