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谈判出乎意料地顺利,能明显感觉到部委和地方都没太大意见。
从技术部分开放,到校企合作成立研究单位,再到控制权、研究方向调整。
这些之前推进极困难的点,对方都做了退让。
中间赵达功因其他工作提前离场,但还是留下了秘书和赵建业做会议记录。
林祖辉能明显感觉到,这几天虽然是他开口最多,事事都要详细解释,但根本不是在教育或说服谁。
对面的朱主任其实很懂商业逻辑,发问更多是对他的考验和评估。
不过他也不在乎,谈判本就是互相了解的过程。
一直谈到中午,双方虽未在任何方向完全达成一致,但基本思想已经统一。
大方向没问题,细节还需再谈。
由于参会人员多,午饭改到三楼餐厅。
话题也从严肃的合作项目转到闲聊。
此时正聊到民用科技发展、技术垄断和专利协议。
朱主任语气平淡地说着国内一些工厂的情况:
“现在很多工厂非常困难。以前我们还有些海外订单,现在几乎全靠内部消化。”
“如果直接开放市场,不少国内企业恐怕要纷纷倒闭。”
霍生很关心这问题,他经历过倒闭潮,知道有多严重。
“已经到这地步了?”
“看来国外产品,尤其是科技、机械类的进口要慎重啊。”
林祖辉却不以为然。
他对未来很悲观,觉得很多事无法避免,拖延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这么觉得。”
“不过只是个人想法,希望您别介意。”
朱主任已吃得差不多,正掏出一包烟散给桌上七八个人。
听林祖辉要说点逆耳之言,他完全不在意。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好不好听不重要,这里不搞封建独裁,也不兴文字狱。”
有这话保证,林祖辉就开口讲了点心里话。
“人类世界,科技不断发展,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不断改变,但哲学没有。”
“人与人、人与组织、人与国家,所有思想都没变过。”
“不过是资本主义罢了。”
“五姓七望、四大商帮、南方士绅集团,这些难道不是现代财团的雏形?”
“我们有五千年历史,什么都经历过,太阳底下根本没有新鲜事。”
“当初17个发达国家签瓦森纳协定,这协定是做什么的?”
“对第三世界国家进行技术封锁!”
“这不就是明朝晋商的旧事吗?”
“关外异族缺武器、粮食、衣服,晋商初期通过限制输出,获取高额利润,间接奴役异族。”
林祖辉顿了顿,把话题绕回工厂倒闭问题。
“多数发达国家对我们技术封锁,我们必须自主研发,或靠仿制、窃取来进步。”
“可现在的国企工厂很难评价,我认为非常不合理。”
“我们是私企,整个企业是我的私人财产。”
“我要考虑短期利益、长期利益、企业发展,成本和利润都是重中之重。”
“但国企呢?”
“如果一个人努力是一分收获,不努力也是一分收获,为什么要努力?”
“现在的国企体制,就是个更大的公社化体系,我个人觉得没有未来。”
“一家企业,不考虑市场竞争力,不升级产品,不扩大市场占有率多赚钱。”
“天天考虑怎么服务工人,建企业幼儿园、企业中学,给职工分房。”
“十年前产什么,十年后还是老样子。”
“最多工厂效益不好,我是干部就换家单位继续做干部,我是国家工人,国家养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