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调遣了两名心腹番子,快马加鞭赶赴南陵,搜集周文远的罪证。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周文远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暗中授意孙捕头,在通往南陵的驿道上设下埋伏,静候来者。
果然,没过多久,孙捕头便率领衙役截获了一封密信。
信封上写着“刘九爷亲启”几个字,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孙捕头不敢怠慢,立刻将密信呈交给周文远。
周文远打开信封,仔细阅读,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封信竟然是李老爷昔年行贿的账目复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向朝廷官员行贿的金额、时间和方式。
周文远不动声色,将这封密信抄录了三份,分别派人送往都察院、翰林院以及沈瞎子手中。
他要让那些贪官污吏们,无处遁形!
刘九爷近来可谓是焦头烂额,不仅在北岭屡屡受挫,就连东厂内部也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
几名平日里对他不满的低阶番子,开始私下串联,秘密接触“醒炉居”的人,企图改投门庭,换取庇护。
刘九爷察觉到这一异动后,顿时雷霆震怒,下令严查。
经过一番酷刑逼供,终于查出了一名带头的犯子。
在审讯过程中,那名番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咱们抓的人越来越多,可为什么宫里还在用他们的炭?!我们到底在为谁卖命?!”
这句话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入了刘九爷的心底。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是维护皇权的忠犬,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当夜,刘九爷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喝闷酒,直到深夜。
他翻出了一封紫袍老者多年未曾回复的请见文书,文书上写满了卑微的请求和谄媚的言辞。
看着那封尘封已久的文书,刘九爷猛然醒悟,自己不过是一条被抛弃的狗,一条可有可无的走狗!
他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得粉碎,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查!谁在宫里替北岭通风报信!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他书房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宦官正悄然退去。
那人正是当年被郑德全抛弃的老仆阿福的侄儿,一个在宫中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北岭村,柳婆婆正在为即将前往京城的宫女们举行一场庄严的“送心礼”。
每位姑娘的胸前都挂着一枚用鸡骨打磨而成的牌子,牌子背面刻着一句祖训:“火不清,梦不真。”这是北岭人世代相传的信念,是他们坚守窑火,追求清正的动力。
柳婆婆亲自为苏婉儿梳理头发,她将一撮用梦回草研磨成的粉末,小心翼翼地藏入苏婉儿的发髻夹层中,低声叮嘱道:“这次去京城,不是采药,是播火。你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什么叫做醒过来的人!”
仪式完毕,整个北岭村都燃起了数百盏白炭灯,灯光照亮了整个山野,如同白昼一般。
陈皓站在高台上,神情肃穆,他缓缓展开一张羊皮卷,高声宣读《贡女誓词》:“不求富贵,不恋权位,只为天下人呼吸一口干净的气!”
誓词铿锵有力,响彻云霄,回荡在北岭的山谷之中。
在远处的一个哨岗上,最后一个东厂密探默默地摘下了耳机,将它狠狠地塞进泥土之中,然后转身走入人群之中。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为那些黑暗势力效力了。
他要回到北岭,和乡亲们一起,为了清朗乾坤而战!
贡女名单正式呈报礼部,苏婉儿赫然列名首位……消息传回北岭……贡女名单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了平静的北岭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然而,陈皓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色,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更加炽热的火焰。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
“沈瞎子,芊芊,”陈皓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夜的寂静,“‘拂尘行动’,进入倒计时!”
沈瞎子那双空洞的眼眶里,仿佛闪烁着精光,他缓缓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老朽早就等不及了,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
李芊芊则默默地检查着手中的账本,眼神坚定而决绝。
这些账本,记录着北岭历代窑工的血泪,是那些权贵们罪恶的铁证。
陈皓的目光扫过两人,沉声道:“春贡大典当日,三地同步发动!南陵发布《净炭白皮书》,揭露黑幕;京城‘醒炉居’推出评书终章《醒君吟》,唤醒世人;而我们北岭……”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公开焚烧历代‘迷炭账册’,邀请四方记者见证,让那些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夜风吹拂着陈皓的衣袍,他站在窑口,望着那座即将点燃的新炉,如同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