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缓缓睁开双眼,一股凛然正气油然而生,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陈皓:“这是贫道连夜赶制的平安符,道家符箓加持,可避邪魔歪道,作为通行信物再合适不过。”
陈皓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掷地有声:“行动代号——拂尘!扫除迷雾,还天下一个清朗乾坤!”
深夜,皓记酒馆后院静谧无声。
陈皓独自一人来到窑前,窑火噼啪作响,映红了他饱经风霜的脸庞。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短香,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的草木灰烬味。
这是用梦回草的灰烬制成的,蕴含着北岭的希望与秘密。
他点燃短香,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竟没有立刻消散,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凝聚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鸟雀的形状。
陈皓凝视着那只由烟雾组成的鸟雀,眼神复杂,轻声道:“该飞了……”
苏婉儿立于绣坊中央,目光扫过眼前七位面容稚嫩却眼神坚毅的女子。
她们都是北岭世代守窑人的女儿,从小听着梦回草的故事长大,窑火的温度早已融进她们的血液。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记住,入了宫,切莫忘了咱们北岭的根。”
她手把手地教她们背诵拗口的《采药歌》,细致讲解每一种香料的成分与药性。
从尚服局繁琐的晨昏礼节,到应对各宫主位的仪态规矩,她都事无巨细地进行指导,仿佛要将自己多年所学倾囊相授。
训练期间,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佩戴着那枚梅花印记的绣帕,仿佛那不仅仅是一件旧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每日入夜,她都会独自一人来到绣坊后院的祠堂,点燃一炷清香,对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牌位低声倾诉。
那牌位上刻着“尚服局掌衣司正故人XXX之灵位”,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李芊芊偶然一次起夜,发现祠堂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她好奇地走过去,透过半掩的门缝,看到苏婉儿正对着牌位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悲凉:“我不是回去求荣华富贵,我是回去还债……那些冤死的窑工,那些被迷香摧残的无辜之人,我欠他们的……”
李芊芊心中一震,她这才明白,苏婉儿当年虽拒不奉诏调配定神熏料,却也并非全然清白。
或许,她曾默许了其他人代替她完成那罪恶的勾当,这份愧疚如同附骨之蛆,折磨了她多年。
李芊芊将此事告知陈皓,本以为会看到掌柜的怒火,或者至少是失望。
但陈皓只是沉默地听完,眼神平静如水。
他走到后院,从窑洞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李芊芊:“告诉苏婉儿,这是‘清神露’,用鸡血苗蒸馏而成,可短暂增强人的感知力,让她在关键时刻,能看得更清,听得更真。”
这是陈皓所能动用的,为数不多的“金手指”产物。
鸡血苗,一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奇特草药,拥有着沟通阴阳、增强感知的神奇力量。
但陈皓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的使用,因为他明白,过度的依赖只会让人迷失自我。
周文远赴任南陵知府当日,并未像其他官员那般,先急着入府衙,摆官威。
他径直来到码头,迎接新一批运抵的“北岭白炭”。
码头上人头攒动,卸货的工人挥汗如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炭香气。
周文远走到一堆堆堆成小山的白炭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
他拿起一块,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命人当众点燃一炉白炭,邀请南陵县的士绅富商前来共鉴。
看着炉中升腾起的袅袅青烟,闻着那股纯净清新的气息,士绅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们平日里用的都是掺杂了各种香料的劣质木炭,燃烧时烟雾刺鼻,气味污浊,与这北岭白炭简直是天壤之别。
“诸位,这便是北岭白炭,”周文远站起身,环视众人,朗声道,“本府决定,即日起在南陵县推行‘学堂净炭令’,凡县学、义塾,皆由官库统一采购北岭白炭,供冬日取暖,以保证学子们的身体健康!”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那些平日里靠着垄断炭市,从中牟取暴利的豪绅们,顿时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交头接耳,怒目而视,显然对周文远的这一举动极为不满。
有人暗中联络了远在京城的东厂刘九爷,诬告周文远“勾结北岭逆党,意图谋反”。
刘九爷得知此事后,顿时喜出望外。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整治北岭,这周文远简直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