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内,裴桑枝看着那截香,又看了看一旁像只小狗般捧着香反复嗅辨,甚至不惜碾碎一小段粉末,冒险尝味的徐长澜,清丽的小脸紧紧皱成一团,语气里满是担忧与急切:“这香……到底有没有问题?”
徐长澜的眉头锁得比裴桑枝更紧,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他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香末,凑近鼻尖深深一嗅,随即竟将其放入口中,闭目细品起来。
裴桑枝在一旁看的眼睛眨了又眨。
若非深知徐长澜是在验毒,她几乎要以为他是饿了三日,饿的饥不择食了,正把这香当成什么美味佳肴在品尝。
徐长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香末放下,面露无奈:“我反复确认过了,这香确实没有异常。用料极为普通,药性温和,连与其相生相克之物都甚少,若是组合起来,产生毒性也微乎其微,最多让人打几个喷嚏,连只老鼠都毒不倒。”
他边说边向拾翠招手示意:“拾翠,你也来看看。你对毒物亦有研究,说不定能发现我遗漏之处。”
拾翠依言上前,凝神细辨了许久,最终仍是摇了摇头。
“单凭此物,实在难有头绪。不如去问问菊白,往日用的香可还有剩余,或是能否寻到香方。”
徐长澜望天兴叹:“裴惊鹤若还活着,眼前困局何需如此费力。”
“不瞒你们说,我爹曾感慨,裴惊鹤在医道上的悟性是他平生所见之最,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任何疑难在他面前皆如无物。”
“要不然,荣家那让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了几十年的毒,也不会被裴惊鹤解了。”
裴桑枝默然无语。
她自己与裴惊鹤是一母同胞,可这学医的天分,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半分也未曾沾到她的边。
裴桑枝还在琢磨这香的蹊跷之处,徐长澜的声音再次响起:“裴五姑娘,容我多一句嘴,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香根本没问题?就是石夫人爱女心切,做的普通香料,本身并无特别之处,反倒让我们在这儿兴师动众。”
裴桑枝被这过于单纯的想法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委婉道:“小徐太医,你……应当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吧?”
徐长澜微微一怔,总觉得这话听着分外耳熟。
似乎还有个嘴贱的人,用类似的腔调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裴五姑娘,容在下纠正,依我大乾官制,太医院院判位居正五品,御医亦授七品官衔……”
“所以,徐某现在,本就是朝廷命官啊。”
裴桑枝从善如流:“是我失言了。”
“那么,依小徐太医之见,我们当如何处置这香?”
徐长澜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鄙人才疏,虽未能参透此香玄机,但仿制一份气味无二的香品尚不在话下。先行替换,以静观其变,总归是稳妥之策。”
裴桑枝:“既然如此,制香之事便全权托付给小徐太医了。”
话音落下,转而道:“你说,那秦氏余孽的阵营里,会不会藏着一位医毒双绝的奇人?”
“否则,实在难以解释这些层出不穷的诡异毒药。”
“永宁侯手上有,宴大统领手上有,如今连石主事也……”
徐长澜挠了挠头:“问……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