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田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刚结束一场冗长的案情分析会,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眉头微蹙,脑子里还萦绕着龙老太太案的后续处理细节,身心俱疲。她只想赶紧回办公室歇会儿,却没料到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田丹!”宋清河沉着脸,不由分说地抓住田丹的手腕,将她拉到单位旁边的小巷里。他的力气很大,捏得田丹手腕生疼,田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宋清河,你干什么?放开我!”田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疲惫和不耐。
宋清河非但没放,反而将她按在墙上,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和不满,声音都有些发颤:“田丹,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一个女同志,跟有妇之夫喝得酩酊大醉,还让人家把你送回住处?这像什么样子!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你们单位的同志会怎么看你?还有点妇道的样子吗?”
“有妇之夫”四个字像一根针,扎得田丹心里一疼。她知道宋清河指的是李天佑,可他根本不知道李天佑和秦淮如的过往,不知道李天佑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更不知道昨晚是庆功宴,徐慧真和秦淮如都在场。
田丹刚结束高强度的会议,脑子嗡嗡作响,听到宋清河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连解释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觉得一阵心累。
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语气淡漠得像一潭死水:“宋清河,我在工作。昨晚是庆功宴,庆祝我负责的一个大案破了,牵扯到好几位烈士的冤屈。李天佑是烈士的儿子,是我的同志,是一起为案件奔走的战友。他送我回去只是因为顺路,而且当时徐慧真姐和秦淮如也都在场,我们一起喝的酒。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没空跟你吵。”
说完,她再次试图挣脱宋清河的手。可她这种冷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宋清河。在他看来,田丹的解释就是“欲盖弥彰”,她的冷淡就是“心里有鬼”。他觉得田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不把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眼里只有她的工作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工作?庆功?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宋清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尖锐的嗓音引得巷口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什么战友同志?男女有别你不懂吗?他一个已婚男人,深更半夜送你回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出去谁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夫?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廉耻之心”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得田丹浑身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清河,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脸上满是狰狞和刻薄,嘴里吐出来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割得她心口鲜血淋漓。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因为愤怒和委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田丹同志!”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宋清河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
田丹和宋清河同时回头,只见徐慧真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口,她手里拎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新鲜的黄瓜、西红柿和一把香菜,显然是刚从菜市场买完菜路过。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粗布褂子,围裙还系在身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热情,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真是巧了!”徐慧真走到两人面前,仿佛没看到宋清河阴沉的脸色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笑着拍了拍田丹的胳膊,“我正说去找你呢,刚巧就碰上了。昨天庆功宴喝得高兴,忘了跟你说,你落在我那儿一条手帕,绣着牡丹的那个,我给你洗干净了,正想送过去呢。”
说完,她才转向宋清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热情地伸出手:“这位就是宋同志吧?我常听田丹提起你,说你是机关单位的大文书,知书达理的。我是田丹的街坊,住南锣鼓巷四合院,我叫徐慧真,开了个小饭馆。”
宋清河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愣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田丹的手,僵硬地跟徐慧真握了握:“你好,我是宋清河。”
“哎,宋同志你好你好!”徐慧真收回手,非常自然地将话头接了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地看向田丹,“我说田丹啊,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宋同志说清楚呢?害人家误会了。”
她转向宋清河,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声音洪亮又亲切:“宋同志,你刚才是在说昨晚田丹喝醉酒的事吧?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昨晚是我拉着田丹喝的酒,跟我家天佑可没多大关系。”
宋清河皱了皱眉:“可我听说,是李天佑送她回去的......”
“嗨,那是你没听全!”徐慧真打断他,语气带着点揶揄,“昨晚我们四个,我、田丹、李天佑、秦淮如,一起在我家庆祝案子破了。天佑是烈士的儿子,案子破了他最激动,就多喝了两杯;我呢,高兴过头了,也没控制住;田丹是累坏了,几杯酒下肚就有点晕乎;就秦淮如清醒点,要照顾孩子。散场的时候,我要送田丹,天佑看我们都走不稳当,专门护送了一趟。”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当时的场景就在眼前:“到了东跨院门口,天佑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进女同志的住处啊?是我扶着田丹进屋的,给她脱了鞋,盖了被子,还倒了杯醒酒茶放在床头。不信你问田丹,她今早起来是不是看到床头有杯茶?”
说着,徐慧真故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田丹,给她递了一个“交给我”的眼神,眼底还带着一丝狡黠。
田丹愣了一下,看着徐慧真那张坦然又带着点市井精明的脸,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昨晚床头确实有一杯茶,是她自己睡前倒的,可徐慧真这么说,显然是为了帮她解围。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田丹顺势微微低下头,露出一副“委屈又无奈”的表情,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