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河被徐慧真这一番连消带打的话给说懵了。他看看徐慧真那张真诚无比、甚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脸,又看看田丹那默认不语、似乎还有点被冤枉的样子,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他原本以为是田丹和李天佑孤男寡女独处,可没想到还有徐慧真在场,而且是徐慧真送田丹进的屋。
“是......是徐同志你送她进屋的?”宋清河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刚才话说得太满,太刻薄,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可他心里还是有点膈应李天佑,总觉得那个男人看田丹的眼神不对劲。
“那可不!”徐慧真理所当然地拍了拍胸脯,“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四合院的街坊邻里,都是互相照应的。田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工作不容易,我们做街坊的,帮着照看点是应该的。再说了,田丹是什么人啊?她是政法单位的干部,作风正派,公私分明,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出格的事?”
她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宋清河说:“宋同志,我知道你是关心田丹,怕她受委屈。可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嘛。你要是不放心,以后田丹再加班应酬,你亲自来接她,我们保证把人全须全尾地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宋清河台阶下,又暗讽了他不信任田丹。宋清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怒气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不敢再看徐慧真的眼睛,转向田丹,语气生硬地说:“原来是这样......那,那我可能是听岔了,误会你了。你......你工作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知道了。”田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露出丝毫欣喜。刚才宋清河的指责,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宋清河也感觉到了田丹的冷淡,更加坐立不安,连忙找了个借口:“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徐同志,谢谢你啊,麻烦你了。”说完,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小巷,脚步都有些慌乱。
看着宋清河远去的背影,田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巷口的树叶洒在她脸上,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徐慧真收起脸上的笑容,走到她身边,从菜篮子里拿出一根黄瓜,递到她手里:“吃点东西,解解气。这种人,心眼比针鼻儿还小,疑心比城墙还重,跟他解释不通,就得用他听得懂的方式‘骗’他。”
田丹接过黄瓜,没有吃,只是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她苦笑着点点头:“谢谢你,慧真。我只是......真的没精力应付这些。办案子已经够累了,还要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和猜忌。”
“我明白。”徐慧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干你们这行的,不容易。在外要跟坏人斗智斗勇,回家还要跟家里人解释来解释去。可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拎不清,比破个案子还难缠。”
她拉着田丹的手,朝着自己的饭馆走去:“走,上我那儿坐坐,我给你熬了绿豆汤,清热解暑,也去去火。顺便跟你说说,昨晚你喝醉了,可闹了不少笑话呢。”
田丹被她拉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小巷里的风带着菜市场的烟火气,吹在脸上,让她心里的寒意消散了一些。她知道徐慧真是故意逗她开心,也配合着笑了笑:“我昨晚说了什么胡话?”
“你啊,抱着我的胳膊,说要给我颁个‘最佳街坊奖’,还说要跟我拜把子做姐妹呢!”徐慧真笑得前仰后合,“吓得我赶紧给你灌了杯醒酒茶,生怕你今天醒了不认账。”
田丹也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湿润。她本是南方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是四合院的这些街坊,给了她温暖和依靠。李天佑的沉稳、秦淮如的温柔、徐慧真的爽朗,这些都让她在疲惫的时候,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两人走进徐慧真的饭馆,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伙计在打扫卫生。徐慧真让伙计端来两碗绿豆汤,递给田丹一碗:“快喝,刚熬好的,放了点冰糖。”
田丹接过碗,喝了一口,清甜的绿豆汤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喉咙的干涩,也抚平了心底的烦躁。她看着徐慧真,认真地说:“慧真,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要跟他吵到什么时候。”
“跟我客气什么!”徐慧真摆摆手,“咱们街坊一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过田丹,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宋清河这个人,看着斯文,可心眼太小,控制欲也强。你跟他在一起,以后难免会因为这些小事吵架。你得好好想想,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适合你。”
田丹沉默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从认识宋清河开始,他就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嫌弃她工作太忙,嫌弃她接触的人太杂,嫌弃她不够“温柔贤淑”。以前她总觉得,等结婚了,宋清河就会理解她。可现在看来,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我知道。”田丹放下碗,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可我们的婚事,是双方父母定的,而且单位里的同志也都知道。要是悔婚,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也比以后受委屈强啊!”徐慧真急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跟一个不信任你、不理解你的人过一辈子,得多累啊!你看我,天佑通情达理,所以我活得自在,想开店就开店,想帮街坊就帮街坊,他只会帮着我。女人啊,不一定非要靠男人才能活,自己活得精彩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