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看在眼里,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别紧张,二丫,就当是平时在学校考试,你复习得那么扎实,肯定没问题。”
李天佑也在一旁帮腔:“对,咱们尽力就好,考成什么样,哥哥嫂子都不怪你。”话虽这么说,他自己却也下意识地看了好几遍墙上的挂钟,生怕耽误了去考场的时间。
考场设在城西区的第三中学,离南锣鼓巷不算近,李天佑推着自行车,让二丫坐在后座上,徐慧真则步行跟在旁边,一路上不停叮嘱着“带好准考证”“铅笔削尖了”“遇到不会的题先跳过”。
到了学校门口,远远就看到用麻绳拉起的警戒线,几个穿着衬衣的老师守在门口,警戒线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考生和家长,比赶庙会还要热闹。
有的家长正拿着复习资料,在最后一刻给孩子划重点,声音压得极低却格外急切:“这个数学公式再背一遍,上次模拟考就考了!”有的孩子则捧着课本,头也不抬地翻看笔记,手指在书页上飞快地划过,嘴里还念念有词。
还有的考生互相打气,拍着对方的肩膀说“加油,咱们一起考去重点高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焦虑、期待与忐忑的气息,连那闷热的天气,都仿佛被这份紧张放大了几分。
李天佑停下车,扶着二丫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声音沉稳得像山:“二丫,别怕,就跟平时在家做题一样,把会的都做对,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行。哥哥嫂子在外面等你。”
徐慧真则上前一步,帮二丫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衣领,又把她额前的刘海捋了捋,柔声说:“好好考,别着急,时间够用。等你考完出来,嫂子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再炖个鸡汤补补。”
二丫看着哥哥嫂子眼中满是关切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催促,只有信任和鼓励,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了些。她用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准考证递给门口的老师检查,然后随着人流,一步步走进了考场教学楼。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背影看起来既单薄又坚定。
李天佑和徐慧真站在警戒线外,一直看着二丫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牵挂。那是对孩子的期盼,也是对未知的些许忐忑。徐慧真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这孩子能正常发挥,别太紧张。”
李天佑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会的,二丫心里有数。”两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了个树荫下的台阶坐下,打算一直等二丫考完第一门再回去。
几天后,小石头的小升初考试也终于结束了。和二丫的紧张不同,小石头从走进考场的那一刻起,就盼着考试赶紧结束。当最后一门语文考试的铃声响起时,他几乎是第一个交卷的,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放,就背着书包往校门口冲。
刚冲出校门,小石头就像个刑满释放的囚徒,嗷嗷叫着蹦了起来,手里的书包被他甩得老高,嘴里还大喊着:“解放啦!终于不用补课啦!”他甚至想立刻在地上打几个滚,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烦躁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旁边的家长和考生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有认识他的邻居笑着问:“石头,考得怎么样啊?能拿到毕业证不?”
小石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肯定能!反正能毕业就行,考多少分不重要!”对他来说,考试结果根本不是重点,他心心念念的,是终于可以摆脱哥哥嫂子的“补课魔咒”,尽情玩耍了。他要去找胡同里的小伙伴弹玻璃球,要去护城河摸鱼,要把这一个多月没玩的项目,全都补回来!
他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回家,刚进院门就大喊:“嫂子!哥!我考完啦!我可以出去玩啦!”正在厨房做饭的徐慧真听到声音,笑着探出头:“考完啦?先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吃完饭再去玩。”
小石头哪里等得及,匆匆洗了手,抓起桌上的一个馒头就往外跑,嘴里还喊着:“我去找小明玩啦,吃饭不用等我!”看着他像风一样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徐慧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满是笑意,这孩子,总算能恢复往日的活力了。
考场的紧张与考场外的释放,在这几天里交织上演。对二丫来说,中考是人生的重要关卡,承载着家人的期盼;对小石头来说,小升初的结束,则意味着自由与快乐的回归。而对李天佑和徐慧真来说,无论是二丫的紧张,还是小石头的雀跃,都是这个家平凡日子里,最真实的牵挂与温暖。
等待放榜的日子,像盛夏里一场迟迟不落的雨,闷热又煎熬,尤其是对二丫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心里揣着块滚烫的石头。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平静,帮徐慧真择菜、给弟弟妹妹讲故事、整理自己的复习资料,可那藏不住的焦虑,还是会在细节里露出来。
吃饭时,她常常拿着筷子发呆,碗里的饭半天没动几口,徐慧真喊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啊”一声;夜里,东厢房的灯总要亮到很晚,徐慧真起夜时路过,总能看到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课本,眼神却有些发空,显然是没睡踏实,在琢磨放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