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子顾不上敲门,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屋里,正好撞见苏晨和秦淮仁坐在靠窗的茶几桌谈笑风生。
屋里刚沏好的龙井还冒着热气,氤氲的茶香缠绕在两人身边,桌上摆着一碟刚出锅的花生酥,苏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正听秦淮仁讲着遇到的新鲜事,秦淮仁说得眉飞色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几分舒展。
“呦呵,你们俩都在啊!”
老胡子一嗓子打破了屋里的惬意,他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胸脯一鼓一鼓的,那股焦急劲儿更明显了。
“苏晨,秦淮仁,刚好正好,我这有件事儿得跟你们说道说道!苏晨,你那个叫方欣的朋友啊,可真是快撑不住了!我刚才路过旧货文玩市场,亲眼瞧见她了,穷得都已经开始卖家当了!”
苏晨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说道:“方欣?她怎么会去旧货市场?”
秦淮仁也收住了话头,放下茶杯,看向老胡子,等着他往下说。
老胡子直起身,往屋里挪了两步,找了个板凳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咚一口灌下去,才接着说道:“我也挺奇怪的啊!她一个省城来的姑娘,好好地不在省城待着,跑到咱们山东蓬莱来干什么呢?后来我琢磨了琢磨,也对,蓬莱这地方,自古就是古玩集散地,旧货文玩市场里藏着不少宝贝,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这儿淘货,她准是奔着这个来的,想把家里的东西换成现钱。”
老胡子咂了咂嘴,回忆起刚才见到的场景,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又说道:“我刚才在市场里看得真真的,她把一把质地极好的红木椅子往铺子里送,那椅子瞧着就不是凡品,红木的纹理清晰,包浆温润,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估摸着是她家里祖传的。可你猜怎么着?她跟铺子里的老板讨价还价,那模样,真是看得我心里不是滋味。老板压价压得狠,她低着头,声音小小的,一遍遍地跟人家说‘老板,再给加点吧,这椅子真的很值钱’,可那老板油盐不进,最后她好像是没办法了,咬着牙答应了那个低价,拿着钱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说到这儿,老胡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不解,又说道:“哎呀,那个叫方欣的,以前我也远远见过几次,总是穿着光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跟鞋踩得噔噔响,东奔西跑的,忙得脚不沾地。我就一直纳闷,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可忙活的。按理说,她以前日子过得也不算差,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们俩跟她走得近,知道她以前瞎忙什么事情吗?”
老胡子一番抱怨加疑惑说完,屋里沉默了片刻。
秦淮仁看了看苏晨紧锁的眉头,主动开口问了一嘴,惊讶地说道:“哦?老胡子,听你这口气,好像你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啊!那你赶紧说说,这个方欣具体是干什么营生的,看起来倒是真的挺忙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落魄成这样?”
老胡子放下茶杯,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说她是干活?我跟你说吧,她什么正经活都不干!那姑娘啊,思想单纯的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老胡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又说道:“这个女人啊,一天到晚看着忙忙碌碌的,其实都是瞎忙活,东跑一趟西跑一趟,没个准谱,也没见她干成过什么事儿。而且啊,她以前一直都是靠她的老爸养着她,说白了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后来的事儿,你们可能也有所耳闻,她老爸前阵子出了车祸,当场就没了。这一下,她可就彻底断了生路了。你们不知道,她老爸就是个街头摆摊算命的,平日里挣的都是些辛苦钱,没多少稳定收入,家里的日子本来就不算富裕。以前啊,家里还留着几件祖上传下来的红木家具和一些小古董,这些年她老爸身体不好,加上她也不懂得节俭,陆陆续续卖了不少,到最后就只剩下这一把太师椅了。也难怪她舍不得,现在家里也就这把椅子还值点钱,没办法,走投无路了,也只能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