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五月的后半段,都成了华、沙、倭三国的外交扯皮了。
倭外务部指责驻长春的巡防营军官,先在“燕春茶园”打伤倭国公民在先,又在“满铁附属地”杀害倭国浪人在后,称这是严重的挑衅行为,希望华国政府对此进行解释并道歉。
而针对这些指控,华国外务部在听取了当事人的反馈后,给予了一一反驳,声称华国军人在本国领土上行使自卫权合理合法,并无道歉的理由。
倭国那边的事还没解决,沙国远东司令部就又发电谴责起来,声称其第四西伯利亚步兵师驻扎于“白狗屯”的第一旅旅部遭到华国驻长春军队的攻击,部分被煽动的村民竟然在暴乱中将彼得·沃尔科夫群殴致死,他要求总督锡良给与解释。
东三省总督府面对质询也是丝毫不怂,直接在省内几家报纸上进行了大篇幅回应,并附上了一名沙国逃兵的“自白书”,其中包含了大量沙军虐待、残杀华国百姓的内容,铿锵有力的回击了沙方的无理指责,也揭露了这个国家的残暴、野蛮。
锡良甚至还指示吉林巡抚陈绍常,立即暂停沙中东铁路新终点站的建设,并要求沙军再往北退至“双城堡”铁路沿线驻扎。
就这个月初发生的冲突,最先是在长春内传播开来的,随后又扩散到整个吉林乃至东三省。
就那位后路巡防营统领杜玉霖这胆子大得都能包住天,几天内是拳打倭军司令的公子、脚踢沙军步兵旅的旅部,直接将盘踞在吉林的两大外国军事力量都给得罪到家了。
百姓们对这个肯定是感到解气的,自打1900年闹义和拳沙军借机侵入东北来,这地方就受尽了侵略者的糟践,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的血案还历历在目,倭国小鼻子又闯了过来,一场沙倭战争打得黑土地满目疮痍,他们还舔脸说这是“帮忙抗沙”,明眼人可都知道这群裤裆里塞毛巾的恶心玩意也同样不是个东西。
无奈东北军力薄弱,当年仅有的五万绿营兵几个月就被大鼻子打花了,一晃十年过去,东北百姓都要忘了这地界上还有能保他们周全的自家军队了。
可眼下,这样的军队竟出现了。
打从杜玉霖巡防营进入吉林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不但全歼了倭国来犯的“独立铁道队”第二联队,还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剿灭了多股土匪势力,还吉林百姓一个久违的和平,而如今这支部队又为了救“白狗屯”的村民不惜与沙军硬刚,这哪能不让百姓们感激涕零呢?
于是东北各地百姓都自发地站了出来,开始为巡防营声援。
比如说吧,奉天的百姓就跑到倭国领事馆外面抗议,哈尔滨的百姓则去了沙国远东军区司令部外示威游行,而长春城的百姓则普遍集中在“独立铁道队”兵营的周围,就连远在延吉厅、白城的人们也都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支持,总之整个东北都因这次冲突而沸腾了。
终于,倭国方面先软了,关东州总督府以一篇发表在《大连日报》上的文章对这件事做了模糊的评论,最终表示“倭国始终是华国人的朋友”。
随后,沙国远东总司令奥尔洛夫也下达了指示,先暂停新火车站的修建,并将第四西伯利亚步兵师的剩余部队向北调至“双城堡”,虽没有官方声明,但实则已经是承认己方在此事中并不占理了。
这可太扬眉吐气了,于是长春城的百姓们纷纷拿出家里好吃、好喝,扶老携幼地赶往“南岭大营”,他们要亲自去感谢那位杜大人和他的士兵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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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岭大营食堂内在开“欢送会”,杜玉霖正带着自己的众将官欢送张作霖、冯德麟等人回奉省呢。
原本张、冯早就该走了,但之前出了那些罗乱,要立即离开好像自己是躲了似的,二人又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人,哪能做这种被人指脊梁沟的事啊,所以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现在可好了,沙、倭双方至少在明面上都没再深究下去,他们也就有了离开的借口了,尤其是张作霖,他之前跟着杜玉霖炒股票赚了几十万两,那想花钱的欲望都快要压不住了,可算是盼到能走了。
酒席间,三家巡防营的将官们都打乱地混坐到一起,彼此划拳行令、推杯换盏是好不亲近,看得几位当家人也都纷纷点头,东北实在是乱了太久了,如果将来自己人真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有望将大、小鼻子都驱赶出去啊。
想到这,冯德麟举起酒杯看向张、杜二人。
“今天容我卖个老啊,这两个月在长春我挺有感触,这地界要想变好,看来还得往咱自己身上使劲,而不是把期待放到那些洋人身上,都他娘的不靠谱。以后啊,咱们三支部队之间可要多亲多近、拧成一股绳,哼,除了咱们兄弟谁想到东北来插一脚都不好使,我这话二位可认同啊?”
张作霖抿着嘴听着,在老冯说完后深深一点头。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想当年我参军在鸭绿江那边打小鼻子,妈了巴子的,还没等敌人上门,咱自己人之间就先他娘的内讧了。也不怕二位笑话,当时我被小鼻子给抓住了,可当晚就逃出来了,结果回到营里这群人就合起伙排挤我,说到底就是怕我出人头地啊,现在想来还叫人感到心寒呢。”
也许这些陈年往事让他有些伤感,于是连忙喝了口酒以掩饰情绪。
“总之,我的意思跟老冯差不多,咱们几个巡防营间以后多走动,共同守好东北这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