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思宁温柔地说,“你长兄选择坚持他认为对的事,这本身没有错。
只是在这个位置上,这种坚持可能会害了他。”
“那太子兄长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小十九嬴暻好奇地问。
思宁微微一笑:“这就只有你太子兄长自己知道了。”
小十九看着母后这个微笑表情,立刻意会“当然料到了,但不能说出来。”
在一旁的赢曦也看懂了,忍不住轻声插话:“母后,长兄这次是不是很危险?”
思宁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小儿子,语气平和:
“在权力场上,不懂得审时度势,本就是最大的危险。
你们长兄今日的表现,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母子三人又说了会话,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谈话早已被站在殿外的嬴政听了个正着。
嬴政的脸色不太好看,倒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议论,而是因为小儿子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扶苏,这个他倾注了诸多心血培养的长子,确实在政治上缺乏天赋。
“陛下?”宫人的惊呼让殿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思宁和嬴暻连忙起身行礼,赢曦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
嬴政大步走入殿内,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回父皇,儿臣在向母后请教《韩非子》中的一段。”小十九嬴暻机灵地回道。
嬴政不置可否,在思宁身旁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
“暻近来学业如何?”
“回陛下,学室的师傅们前日还夸他进步很快。”
思宁柔声应道,“特别是对《韩非子》的理解,很有独到之处。”
一家三口聊了些家常,气氛轻松融洽。
嬴政难得地放松了神情,甚至偶尔还会露出些许笑意。
片刻后,他起身离去。
待始皇走远,小十九嬴暻才松了口气:
“幸好父皇来得晚些,没听到我们之前的谈话。”
思宁表面赞同,心中却明白,陛下恐怕早已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那些话本就是说给陛下听的,她也是想借此给日渐长大的小儿子一个教训,让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小十九虽然聪慧,但他前面有亲兄长亲姐姐帮他撑起一个保护圈,所以他从小就过得轻快些,不像他的兄姐那般需要处处谨慎。
然而随着年龄渐长,即将接触政事的他,是时候学会谨言慎行了。
章台宫内,嬴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满天星斗。
夜色中的咸阳宫,灯火阑珊,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陛下,太子到了。”内侍轻声禀报。
“宣。”
被宣召来此的太子嬴昭步入殿内,行礼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烛光映照着他少年气满满的俊美面庞,玄衣上的金线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始皇嬴政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赞许。
“儿臣不敢居功,全赖父皇威德。”太子嬴昭谦逊地回答。
始皇嬴政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经过两年多历练,越发成熟的儿子。
沉默了会,忽的开口道:“扶苏之事,你怎么看?”
太子嬴昭沉吟片刻,坦然道:
“长兄性情刚直,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儿臣今日给他选择,他选择了坚持己见。
儿臣尊重他的选择,但也必须为大局考虑。”
“好一个为大局考虑。”
始皇嬴政意味深长地说,“你今日之举,既震慑了诸公子,又让扶苏的缺点暴露无遗,一石二鸟,确实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