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当官嘛,在哪里当不是当?只要能保住官位与性命,舍弃荆南又何妨?”
刘度、韩玄也纷纷点头——他们心中所想,与金旋大同小异。
几位郡守用眼神快速交流,瞬间达成了一致。
可他们都清楚,此事的关键,在于上首的刘琦。
刘琦在荆州是万人之上的州牧,手握实权;可若是到了朝廷,手中无兵无势,不过是个空有一个荆州牧头衔的闲散官员,他未必愿意舍弃眼前的地位。
果然,刘琦听了赵范的话,脸色瞬间铁青,双手紧紧握住座椅扶手,手臂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致。
他盯着赵范,声音冰冷:“赵太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荆南乃是我父所留之基业,岂能说舍弃就舍弃?”
堂下几位郡守见状,连忙给赵范使眼色:兄弟,就靠你了;加油,你能行的。
赵范心中暗自叫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出主意的是我,现在要去触州牧霉头的还是我!”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赵范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堂中,对着刘琦深深一揖,语气沉痛:“州牧大人,属下怎会不知荆南乃是老主公所留之基业?
可如今江东势大,我等势单力薄,连抵抗都难以做到,更遑论为老州牧(刘表)报仇雪恨?”
他话锋一转,眼中满是恳切,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如今我等舍弃荆南,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为了保留有用之身,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啊!
老州牧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您能活下去,将来有朝一日,能亲手为他报仇,而不是在这里与江东军硬拼,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说着说着,赵范竟涕泗横流,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为了刘琦的前程、为了给刘表报仇,才忍痛提出舍弃荆南的建议。
堂下几位郡守见了,也纷纷配合着叹气,露出悲痛的神色。
“报仇……”刘琦喃喃自语,赵范的话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开。
他一直以为父报仇为己任,可如今看来,留在荆南只有死路一条,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投靠朝廷,或许真能得到支援,将来有机会回来与孙策抗衡。
刘琦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愤怒已被决绝取代。
他艰难地抬起手,缓缓点了点头:“也罢……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保住性命,才能谈报仇之事。”
“州牧大人英明!”
赵范立即擦干眼泪,高声道。
其余几位郡守也纷纷拱手附和,堂内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几分。
金旋上前一步,沉声道:“州牧大人,事不宜迟!趁着江东大军尚未抵达临沅,我等应当火速行动。
一面收拾粮草军械,一面组织兵马百姓,连夜沿沅水西撤,以免被江东军切断退路!”
刘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好!便依金太守所言!韩玄,你负责整顿兵马,确保撤退时秩序井然;
赵范,你与刘磐一起带人清点粮草军械,务必将所有能用之物尽数带走;
刘度,你负责安抚城中百姓,愿意随我等西撤的,便一同带走;
文聘将军负责调度水师,安排舟船;
金旋,你与黄忠将军一同,率军断后,防备江东军突袭!”
“末将领命!”
四位郡守齐声应道,各自转身离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撤退事宜。
临沅城中,很快便忙碌起来。
士兵们搬运粮草军械,百姓们收拾家当,马蹄声、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西撤的队伍已沿着沅水码头出发,船只首尾相连,如同一条长龙,朝着巴蜀方向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