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宋军脸上,像细密的针尖扎进皮肤。
他紧了紧旧棉袄的领口,脚步沉稳地踏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昨晚的鹿茸酒还在体内隐隐发烫,让他一夜难眠,连累得梁文静也辗转反侧,天微亮时,她背过身去的身影还带着怨气。
宋军心里清楚,爷爷宋兴每次只给一小壶鹿茸酒是有道理的——这玩意儿劲头太足,喝多了容易误事。
可眼下,他顾不得这些,脑子里全是那头受伤老虎的影子。
梁子小跑着跟上宋军的步伐,年轻的脸冻得通红,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他一听说老虎的事,热血就直往头顶冲:“姐夫,咱真不带枪?那家伙要是扑过来,赤手空拳可不好对付!”
宋军头也不回,只吐出两个字:“不带。”
声音被风吹得散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梁子挠挠头,心里嘀咕:这姐夫向来心思深,既然敢空手进山,必定有他的道理。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
昨夜的雪抹去了所有痕迹,河面的冰层泛着青灰色的光,连枯芦苇都被压弯了腰。
梁子踩着一块突起的石头张望,忍不住又问:“姐夫,咱到底找啥呢?血迹早埋雪底下了!”
宋军突然蹲下身,拂开一层浮雪,露出冰面上几道浅淡的划痕——不像蹄印,倒像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行过。
他指尖摩挲着冰面,若有所思:“你看这痕迹,像是从上游下来的。”
雪地像一张巨大的白纸,掩盖了秘密,却也暴露了线索。
宋军注意到岸边一丛枯灌木的异样:几根枝条不自然地折断,断口还带着细微的毛刺,明显是近期被重物撞击所致。
更远处,一片雪坡上有凌乱的拖拽轨迹,夹杂着几撮棕黑色的动物毛发。
梁子凑近辨认,倒吸一口冷气:“是虎毛!这么粗硬,准是那大虫的!”
宋军却摇头,指向毛发旁若隐若现的圆形凹陷:“看这压痕,像不像捕兽夹的齿印?”
梁子猛地想起去年邻村猎户的遭遇:一只掉进陷阱的野猪发狂撞断木桩,带着铁夹逃进深山,最后尸体在河滩被发现时,左腿早已腐烂生蛆。
他打了个寒颤:“难道这虎也是着了道?”
宋军不答,目光沿河道向上游延伸。
“梁子,你觉得那头老虎,为什么会受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军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但宋军的问题,梁子摇晃了一下脑袋,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姐夫,为什么呀,你倒是给我说说呀。”梁子内心着急,想要一个答案。
“你知道这条河的上游是什么地方吗?”宋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常识问题。
“上河?不就是长白山山脉嘛?这怎么了?”梁子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对,应该是村里的小学。”宋军否定了梁子的答案。
河水在冰层下汩汩流淌,声音闷得像大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