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验前必须进行的一项固定仪式,以表达对‘大体老师’的哀悼与敬意。”法拉尼尔仍然低着头,面色凝重地说。“他们已经去世了,已经被敌人所杀,成了天灾瘟疫的牺牲品与受害者。为了科学的进步,我们不得不使用他们的遗体来进行实验。”
约瑟夫微微点头,他也学着药剂师们的样子,认真地向面前的两个亡灵鞠躬。
在默哀仪式结束以后,法拉尼尔掏出了两种药剂。他先将第一种黑色的黏腻汁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一把匕首上,然后有些颤抖地轻轻刺穿学徒法师的衣物与皮肤,就像刺穿脆弱的羊皮纸一样,最终钉在了他的左肩上,很快便在亡灵的体内引发了一种新的剧痛。
过了约摸五秒钟,法拉尼尔轻轻地挥了挥左手,警卫和学徒便立即松开被他们制服住的亡灵学徒巫师,给了他短暂的自由。
从表情上不难看出,学徒法师先是迷惑了一阵。接着他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结果却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弯曲手指抓住匕首。它们渐渐麻木——接着是脚,腿......
失去了警卫们的支撑,学徒法师甚至根本无法用即将失去知觉的四肢站稳,他很快便无力地瘫倒在实验室的地面上。这位亡灵嘴唇微动,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但他麻痹得太厉害,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种毒的药效会慢慢减弱,”法拉尼尔介绍道,“它们所设计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亡灵生物动不了。”
“那么另一种药剂呢?”约瑟夫继续追问,“那是用来干嘛的?”
警卫们用带有魔法的网死死地捆缚着那头一直在嚎叫的野猪,助手基佛扳住它的猪头,顺势将一杯东西灌进它的嘴里,再合上嘴,强迫野猪将其吞下,空气中隐隐地散发着一种生锈的腐烂味道,让人有些不适。
约瑟夫看着这头野猪不停地挣扎。而与此同时,旁边的死亡骑士在犹豫、纠结了十几秒钟后,最终选择毫无抗拒地接过法拉尼尔递给他的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没人知道这十几秒的时间里他究竟都在思考些什么。
不过后续的事情是非常清楚的:药性迅速见效,那头野猪很快便停止了挣扎,它身体紧绷,而后猛烈的发作起来,人们沉默地看着血从它的嘴巴、大鼻子、眼睛和肥耳朵里流出来。
约瑟夫盯着死亡骑士,发现他仍然平静无声,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工会竹席皱起了眉头,看来或许并不像法拉尼尔所吹嘘的那么有效。
如果第二种毒药只能对活生生的人与动物发生作用,无法对天灾军团的亡灵生物生效,那么政府可能需要重新考虑研究经费的拨款与行政命令的支持......
那个死亡骑士突然抖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保持直立,但迅速衰弱的身体背叛了他,他踉跄了一步便重重的摔到地上,人们不禁倒退一步,为倒下的死亡骑士腾出空间。
“看上去第二种药剂的威力似乎更加强大。”约瑟夫捏了一把汗,“我想知道它的配方——”
这时七窍流血的野猪呜咽了一声便不再动弹了,只是它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
“的确是的。”大药剂师点点头,“您得知道,委员先生,我们非常——”
摔倒在地的死亡骑士抽搐着,皮肤爆裂开来,全身上下都流淌出黑色的粘稠液体,很快他也不动了。
“——我们非常满意现在的结果。”
“的确如此。”约瑟夫礼貌地说。实际上,仅仅是“满意”,远无法准确地描述洛丹伦化学研究会所取得的成果。
“这种毒药能够同时杀死活人与亡灵,显然它对我们的人民也能发挥可怕的效力。”工会竹席点评道,“我们得担心它落到不合适的人手里,那后果很可能会是......灾难性的。”
“是的,委员先生,的确是的。”法拉尼尔吞了吞口水,“不过我认为你也没有必要过度担忧。实际上,我们已经和一些工厂进行了联系,在研发过程中一直在进行生产的试点。
根据工厂负责人与工人们的说法,第一种药剂随便生产,反正泄露了问题也不大;但第二种药剂对生产环境的安全要求很高,对设备的可靠性、工人的经验、车间的管理都提出了非常严峻的考验,产量不会太高的,只能在某些特定的重要战场使用。”
很好,“产学研结合”这一块。
在回去的路上,约瑟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不过他的脑子里却百感交集。我们或许打开了一个可怕的魔盒,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从短期来看,有一点似乎是清晰无疑的:天灾军团的亡灵啊,你们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