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弗里德里希主任亲自下场带队和保王党的“金色青年”们一起全民大健身的时候,坐牢专业户、伯拉勒斯的工会竹席,正在安抚那些惊恐不安的药剂师们的情绪,向他们保证雅各宾派绝不会放弃王城。
既然他们能够在一夜之间迅速地逮住托尔贝恩这个卖国贼,就一定能够平息公子哥儿们引起的骚乱,也能够镇压格雷迈恩的武装反叛。
在这位委员身边跑前跑后的人是大药剂师法拉尼尔,洛丹伦化学研究会的会长。他兴奋地说个不停,时不时地还忍不住傻笑。曾经的他是一个“臭卖药的”,不管在达拉然还是洛丹伦,见到圣骑士和法师自动低人一等,不过如今也算是混到高官副职了。
“雅各宾协会愿意派你来真太让我感激了,委员先生。”他恨不能一边走一边说一边躬身作揖。“弗里德里希秘书长说过一旦试验成功就要通知他,你一定需要替他亲眼看看——”
“我代表临时政府,感谢你们为祖国所做的一切,如果实验确实取得了圆满成功的话......”约瑟夫朝法拉尼尔点头致意,跟着他走下蜿蜒的回廊,进入到地下城的中心地带。“联盟和人民不会忘记的。当然,就算暂时没成功也不要紧,慢慢来。”
“当然,当然。承蒙代表会议的照顾。”法拉尼尔带着他进入一个能让心软之人胆寒的地方,简直比内务委员会的101号房间还要可怕。“我们到了。”
一个有点驼背的药剂师学徒正哼着小曲在一张大桌子边缝合尸块,接着尝试着将不同配方和种类的试剂均匀地涂抹在缝合口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会长正带着人参观。
约瑟夫有些惊讶,说实话,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如此地“享受”自己这份有些狰狞的工作。
四周有种能量运转的低沉嗡嗡声。炼金师们正在混药剂称配料做笔录,忙个不停。空气中混合着腐臭和药味,还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纯净的药草甜香。
“来,兄弟们,为约瑟夫委员展示一下我们的成果。”法拉尼尔大步流星地走过主厅,经过那些用钩子挂起来的动物尸体,来到一间小小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门口的卫兵全都戴着手套与猪鼻形状的防毒面具,他们向大药剂师与工会竹席敬了个礼。
“怎么你们不戴防毒面具?这样可是很危险的。”约瑟夫皱起了眉头,“万一你们不慎让那些亡灵腐液流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们戴手套就够了,亡灵腐液没有挥发性的。而且就算沾染了腐液,我们也还有驱散净化的措施。”法拉尼尔回答道,“那些士兵不懂药剂学,他们只是害怕。”
约瑟夫点点头。一进门,便有虚弱的啜泣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看到地上有些笼子,还有一些高挂在铁链上,缓缓摇晃,它们全都装满了实验样本,有活着的动物,也有不同种族的亡灵。
亡灵们大都目光呆滞,橙黄或者冰蓝色的眼睛里隐约透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可能恐惧得太久,似乎都麻木了。
用不着担心,他们的痛苦不会持续太久的。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死亡骑士似乎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还在不停地破口大骂,时不时说些“普罗德摩尔女士不会放过你们”、“荣耀属于天灾军团”、“雅各宾主义者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之类的令人半懂不懂的胡话。
当然,约瑟夫猜测,这位死亡骑士估计只是在为自己壮胆罢了。他向前走了两步,不经意间瞥视到了死亡骑士的脸颊,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熟人。
对方曾经效力于普罗德摩尔海军部,多次参加对工会份子的围剿。不过就算双方的关系不太好,过去的会面不太愉快,约瑟夫还是有点为对方感到难过。
“你可以想象,委员先生,”法拉尼尔说,“这里的‘遗体样本’大都是在4月底的王城保卫战中收集到的。”
约瑟夫点了点头。洛丹伦的守军使用了毒气来出其不意地攻击天灾军团,让敌人遭遇了一场耻辱性的大败,打破了吉安娜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抓了许多亡灵当俘虏。
他知道这些,消息灵通,尽管他当时还躲藏在诺文顿庄园以北的地区,集结工会和幸存者的力量,秉承多年坐牢意志,潜修西北山,盘算着该如何返指提拉加德海峡。
“我很荣幸地向你报告,试验相当成功,而且所有数据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很高兴听到这些好消息。”约瑟夫再次向大药剂师点头致意,感谢他们的付出。化学研究会会长高兴得发抖,他向自己的学徒兼助手基佛招手示意,后者立即和两名警卫一起,先后弄过来三个实验样本,其中一个是一头活生生的野猪,另外两个则是天灾士兵。
当被警卫从笼子里拽出来的时候,第一个亡灵似乎是个学徒法师,他没有哭,似乎并没有过度沉溺于惊恐绝望,而另一位死亡骑士则只是沉默地站着,面无表情,用那双散发着寒芒、毫无生气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约瑟夫。
这时,药剂师们低头默哀一分钟,并纷纷向两位亡灵鞠躬。工会竹席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