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清灯照路,一钵净米传声。
尘间叩请故魂临,莫避阴阳隔界程。
言有未尽托米语,事无了处诉今生。
既通尘冥,各安其位,言罢归墟,勿扰凡尘。
谨请,谨通,谨送。”
她说完这串话,却没见到地上那些白米之中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张灵芝”皱了皱眉,盖下轻纱,遮住身上的孔洞,同时一把捡起地上的米,握持在手中,用力一拧,竟然从手指指缝里淌出了血水。
“张灵芝”抬高了音调,整个人跟跳大神的一般,摇头晃脑地唱起了曲。
“米为媒,香为引,簸箕承阴涎。
坎位布玄粱,子夜启幽扃。
寒灰复燃,枯米生痕,孤魂自冥闼来。三叩无应,朱砂画界。
六呼不临,楮币焚薪。鬼语啾啾,
附米传声,非缘莫扰,妄言遭谴!
尘事诉罢,米散魂迁,幽归九地,勿滞阳间。
违此咒者,天雷诛魂,谨奉,谨送,谨绝!”
李镇虽然看不懂张灵芝的法事,可从她一遍遍更血腥凶猛的口诀来看,她定是加重了法力。
难道爷爷的魂,就这么难请来。
便见“张灵芝”大口一张,竟然吐出来一个“簸箕”!
说是簸箕,却不知是身体中的哪块脏器,其上缠绕着血管,沾满着血迹。
“张灵芝”将这血簸箕端在手里,把地上那些白米一下子铲到了簸箕斗里,摇晃几下。
哗啦!
那些本晶莹剔透白到如羊脂玉的糯米,便成了一个个小血豆子。
终于,那地上的小血豆子之间,出现了一张黑黑的脚印。
“张灵芝”终于松了口气,
“成了!”
李镇忙向前来,试探性地对着那红米之间迷迷蒙蒙的影子喊了一声:
“爷爷?”
那踩在红血豆子里的身影,忽地一滞,
“唵?”
“嗯?”李镇一懵。
这好像不是爷爷的声音。
“你们……”
那血红豆子里的身影缓缓发出几声响动。
张灵芝忽地出声,
“后生,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李长福。”李镇道。
听罢,张灵芝便将目光投向这红豆子之上的身影,
“冥香引,灵米消,我用血簸箕请你归来,你可是那李长福?”
那红豆子里的身影缓缓一滞,
“我是长福,但不是李长福,我是厉长福……兖州张口郡人……”
张灵芝把目光投向李镇,
“是他否?”
李镇摇头,眼里有些失望。
“老前辈,你的本事还是差些火候。”
“我凑,老子还不信了!”
“张灵芝”骂了一句,打着赤脚踩散了地上那些红米。
又开始掀起薄纱,抖动起了身子。
这样的法事一直持续到四更天。
直到召来的亡魂更难请走,甚至有些还要隐隐化作厉诡的模样,这才收了手。
那“张灵芝”仰天一叹,
“本座竟然请不来一个死人的魂魄!”
李镇挼搓把脸颊,安慰地拍了拍“张灵芝”的肩膀。
“你已经很棒了。”
“……”
“虽然没请到我爷爷李长福,但是你请到了厉长福,孙长福,赵长福,周长福,吴长福……
百家姓都快被你请了一遍。”
“……”
张灵芝有些崩溃,哭丧着脸,
“本座残留魂力本就不多,还等着夺舍这小妮子……偏生在今夜用了个一干二净,这李长福到底什么身份?我的分神豆子在冥府路上逛了不知多少圈了,根本不见其踪影!”
李镇沉默片刻,
“我爷爷,是镇仙李家的大管事,道行不高只是断江,但生前压境过的,按命数和本事算,应能摸到食祟的边儿。”
张灵芝脸色微微泛苦:
“那也没道理啊,他不过是李家的大管事,不是嫡出,我高他命格甚多,讲道理已经找到他的魂儿不知多少回了。
出了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三种可能。”
李镇眼睛眯起,
“哪三种?”
“第一种,是我本事太高,那李长福怕我,不敢来。”
李镇翻了翻白眼,“首先排除第一个可能。”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