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昕破获张士德情报的时候!
通过谋团,很快确定了此人的作战风格,以及其所在的主力。
破击众人,就落在游离在外的骑兵手中。
镇江府的秋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城外马坡的枯草丛中,八百匹战马敛声屏气,马蹄裹着麻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只有披风,在夜风里偶尔掠过草尖,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文忠斜倚在一块青石上,手中的枪斜插在土中,枪柄上的铜环被他按得纹丝不动。
这位千年将军眉眼清俊,颌下刚冒些微须,可眼神却比坡下的江水还要沉。
——三天前马昕送来的密信还揣在怀里,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的字迹却字字如刀:“张士诚部将张士德,率两万大军主力,暗渡长江,欲破晓取镇江。
速回师截杀!”
彼时他正率八百精骑在常州外围游击,搅得吕图侧翼不得安宁。
接信的那一刻,李文忠当即勒转马头,一声令下:“星夜驰援镇江,不得有误!”
八百精骑皆是他一手挑选的健儿,个个能以一当十,骑术精湛。
他们不眠不休,日夜兼程,饿了便啃干饼,渴了就饮路边溪水,
马蹄踏碎了无数个晨昏,终于在今夜子时,赶到了这马坡。
“将军,周军大营就在坡下三里处。”
副将赵义猫着腰凑近,声音压得像蚊蚋,
“马参军的斥候探得明白,其自恃兵多,又以为我军主力远在天边,营寨连鹿角都没扎全,巡逻的士兵更是哈欠连天。”
李文忠缓缓起身,目光穿透夜色,望向坡下那片连绵的营寨。
篝火点点如繁星落地,帐篷一座挨着一座,像蛰伏的巨兽铺开的鳞片,
偶尔传来士兵的鼾声、战马的嘶鸣,还有赌钱的吆喝声,一派松弛懈怠。
“好个张士德,”李文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
“传我将令,分三路行事。”
他拔出钩镰枪,枪尖在星光下闪过一道寒芒,“五百骑随我正面冲营,分十队呈锥形阵,直插中军大帐,搅乱他们的指挥;
赵义带两百骑,绕至大营东侧,见火光便放火烧粮草,断其生路;
剩下一百骑,守住坡下路口,凡溃散之敌,格杀勿论!”
“将军,”赵勇有些迟疑,“我军仅八百,吴军两万,这是以卵击石啊!”
“兵不在多,在精,在奇,在气势!”
李文忠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吕珍大军长途奔袭,早已疲惫,今夜又无防备,正是劫营的绝佳时机。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的八百精骑,“我等是锐士,岂惧乌合之众?破营之后,吴军粮草、财货,任凭弟兄们取用!”
“杀!杀!杀!”
八百精骑齐声低喝,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悍勇,震得周围的枯草簌簌作响。
李文忠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斗,子时三刻,正是人最困乏、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他翻身上马,胯下“踏雪”通灵,轻轻刨了刨蹄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出发!”
一声令下,八百精骑如离弦之箭,顺着马坡的缓坡,悄无声息地滑下。
马蹄踩在草地上,只有沉闷的沙沙声,像夜色中涌动的暗流,朝着大营席卷而去。
离大营还有五百步时,李文忠猛地摘下披风,扔到一旁,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厉声大喝:“杀!”
这一声喊,如同惊雷炸响在旷野!
八百精骑同时扯开喉咙呐喊,马蹄裹着的麻布被甩掉,轰鸣声瞬间如雷贯耳,冲破了夜色的阻隔,直扑敌军大营。
“敌袭!有敌袭!”
哨兵直到骑军冲到营前百米处,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尖叫着,转身就往营里跑,
手里的铜锣“哐哐”乱敲,却被马蹄声盖过了大半。
李文忠一马当先,长枪横扫而出,“咔嚓”一声,营门的木栅栏被拦腰斩断。
踏雪马纵身一跃,跳过营前的壕沟,冲进了周军大营。
枪尖翻飞间,两名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周军士兵已经倒在血泊中,鲜血溅在李文忠的锁子甲上,瞬间凝结成冰。
营寨里顿时乱作一团!
熟睡的周军士兵被呐喊声和马蹄声惊醒,赤着脚从帐篷里跑出来,
有的只穿了单衣,有的手里还抓着武器,根本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有多少人。
黑暗中,只能看到无数骑着战马的黑影,如神兵天降,手中的兵器闪着致命的寒光,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不要乱!结阵抵抗!”
张士德的副将吕珍的声音,从中军大帐传来,带着一丝慌乱。
他刚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穿上盔甲,只披了一件长袍,手里握着一把宝剑冲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