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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夜静枪声(2 / 2)

“侦察分队……”他喃喃道,像是在咀嚼这个词背后的意味,声音低沉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半夜三更,能摸到眼皮底下三十米……好利的耳目,好大的胆子。”他直起身,顺手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一下那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又放回桌上。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指挥部里每一张屏息凝神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李副官脸上,那目光里有沉重的思虑,也有决断的寒光:

“传令1号防区:第一,搜索小组以查明敌踪为要,严禁冒进,尤其警惕二道沟地形,防止敌人设伏或调虎离山。追踪至两里必须撤回,不得延误。第二,各阵地进入二级战备,所有人枪不离手,衣不卸甲。迫击炮、重机枪阵地做好隐蔽,没有我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开火。第三,前沿埋设的绊发雷、照明雷,检查引信,但先不要挂弦。”

他顿了顿,食指再次敲在地图上2号、3号防区的位置:“另外,通知2号、3号防区,即刻起提高戒备等级至二级,尤其是与1号防区的结合部地区,加派双岗暗哨。命令师直属侦察连,派出两个小组,沿师指挥部外围五里范围秘密巡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部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进空气里:“告诉各团团长,这零敲碎打的枪声……恐怕只是敌人探路的石子。今晚,都给我把眼睛瞪圆了,耳朵竖起来。谁的地段出了岔子,军法从事!”

“是!”李副官挺直身体,迅速复述了要点,确认无误后,再次奔向通讯班。这一次,他的脚步声更加急促,带起一股微冷的风,吹得桌上的地图哗啦轻响了一下。

命令被一道道迅速传达下去。指挥部再次忙碌起来,但气氛已然不同。低声而急促的电话通话声、电台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参谋们在地图上做标记的沙沙声、武器轻轻碰撞的金属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紧绷的、蓄势待发的韵律。那几声零碎的枪响,如同几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正缓缓荡开,越荡越远,预示着这个漫长的夜晚,将不再平静。

曹师长重新站到观察台前,推开草帘,让山间冰冷的夜风直接拂在脸上。他凝视着东北方无边的黑暗,那里群山沉默的轮廓像是趴伏的巨兽。远处,不知是哪个山坳里,传来了几声夜枭凄厉的啼叫,旋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他知道,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对手也在观察,在判断,在计算着距离和时机。也许不止一支侦察分队,也许有更多的眼睛和枪口,正对着他的防线。空气里,除了硝烟和泥土的味道,似乎还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战斗,在枪声响起之前,其实就已经开始了。而此刻,寂静本身,成了最锋利的武器,等待着谁先露出破绽。曹师长的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冰凉的皮革触感,让他纷繁的思绪沉淀下来,只剩下冰一样的冷静。

指挥部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在寂静中沉淀出重量。曹师长的手掌稳稳贴合在枪套粗糙的皮革上,那熟悉的、略带磨损的触感,像一帖冰镇的古方,透过掌心,丝丝缕缕地沁入他沸腾的血液和高速运转的脑海。

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枪套内那把勃朗宁手枪冷硬的轮廓,以及弹匣里五发黄铜子弹沉默的饱满。这冰凉并非来自皮革本身,而是来自无数次生死擦肩的记忆,来自对枪械性能了如指掌的潜意识——它的重量、它的平衡、它在不同温度下的细微变化、击发瞬间那短暂而剧烈的后坐力。这触感是一个锚,将他从纷乱的思绪漩涡中——对敌人意图的猜测、对防线弱点的审视、对可能后果的推演——猛地拽回现实,拽回这个弥漫着旧报纸、汗味、劣质烟草和机油气息的掩蔽部,拽回他脚下这片必须坚守的土地。

冰一样的冷静,并非漠然,而是将所有的担忧、疑虑、甚至那一丝被夜袭激起的怒意,全部压缩、冻结,再淬炼成高度纯净的专注。他的听觉仿佛变得更加敏锐,能分辨出掩体外哨兵极其轻微的换岗脚步声,能捕捉到远处山谷里夜风穿过不同密度树林时音调的微妙差异。他的视觉似乎能穿透地图上抽象的符号和线条,在脑海中清晰地构建出1号防区每一处山脊、每一道沟坎、每一片可以利用的灌木丛,甚至能“看”到潜伏的哨兵呼出的微弱白气,和搜索小组在黑暗中谨慎前行的剪影。

寂静,不再仅仅是声音的缺失。它变成了一种有形的压力,弥漫在指挥部,弥漫在整个防区上空。这压力是双向的。它在考验着自己部队的神经——那些趴在潮湿战壕里的士兵,那些藏在伪装网下的机枪手,他们能否在长时间的死寂中保持绝对的警觉,而不因疲惫或紧张提前暴露?它也在折磨着黑暗中那双窥探的眼睛——敌人的侦察兵,或者更后方等待时机的指挥者,他们能从这片刻意维持的、深不可测的寂静中,解读出什么?是严阵以待的陷阱,还是外强中干的空虚?

任何一丝不该有的光亮,一声不经意的咳嗽,一次慌乱中武器的磕碰,都可能成为撕破这片寂静帷幕的裂口,成为对方判断虚实、发起致命一击的依据。反之,如果敌人按捺不住,试图用更多的试探,甚至假动作来撩拨、来“听响”,那么这片寂静,就会像一张富有弹性的网,将对方的躁动和意图清晰地反弹回来。

曹师长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充满胸腔,带着泥土和松针的味道。他按在枪套上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力道,但并未离开,只是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雷霆的松弛状态。

他转过身,不再看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的目光扫过指挥部里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但此刻都同样紧绷的面孔。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指挥部,涟漪荡漾开来。参谋们重新俯身到地图和文件前,但动作更加轻缓、准确;报务员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电键,发送着加密的确认信号;李副官拿着刚译出的电文,放轻脚步向他走来……

寂静,依然统治着夜晚。但这寂静之下,整个防御体系的所有齿轮,都已在他冰一样的冷静中,无声而精准地啮合、运转起来。战斗的形态,在枪声再度响起之前,已经演变为意志、纪律与耐心的终极较量。而曹师长,就是这架沉默战争机器的核心,用他掌下冰凉的皮革触感,维系着那根绷到极致、却绝不能断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