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如惊雷滚过秋风萧瑟的平原,裹挟着兵刃碰撞的铿锵声、战马嘶鸣的凄厉声,在这片天地之间久久飘荡不散。
北湘军的大营内,营帐前的旗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为首的几名将领,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们腰间的佩剑早已出鞘,握剑的手由于用力而伸出些许汗水,让剑柄有些湿滑,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浸湿了厚重的铠甲。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这支围困商姜县城月余、自认为能够慢慢消耗对方,从而稳操胜券的大军,竟会被人从后方捅穿。
那面绣着“龙骧卫”几个大字的玄色大旗在秋日的萧瑟风中被扯得猎猎作响,旗下的士卒衣甲鲜明,杀气腾腾,正是传闻中由官家亲自任命,北辽世子,苏温言所统帅的龙骧卫。
“龙骧卫来了!苏世子亲自!”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此话,一时间竟在后方的大营之中传开了来。
后方溃兵的嘶吼就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北湘军后军的阵脚瞬间大乱。
在谣言与龙骧卫的猛烈冲击之下,原本还算得上整齐的队列一下子变得七零八落,北湘士卒们丢盔弃甲,只顾着仓皇逃窜,踩踏之声不绝于耳。
几名还算是镇定的将领强压下心头的震骇,嘶哑着嗓子下令:“结阵!快结阵!亲卫护驾,向西突围!”
可溃散的军心早就如同泄堤的洪流,已经无法收拢,他们的号令被淹没在漫天的喊杀与哀嚎声之中,只能带着身边两百余名精锐亲卫,在乱军之中劈开一条血路,仓皇向西逃窜。
战场西侧,龙骧卫的攻势如猛虎下山。
年过半百的卫国公辛稼轩,身着玄铁鳞甲,鬓边虽染着些许霜发,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同鹰隼。
他胯下的“踏雪”宝马,神骏非凡,在四蹄翻飞之间,便将一名北湘士卒踏翻在地,那人哀嚎不断,不过几息便没了生气。
辛稼轩手中握着一杆虎头湛金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尖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时而如同一只灵蛇,诡谲异常,直刺要害,时而又如同下山猛虎,摆尾,横扫一片。
身旁的龙骧卫副将齐国忠正值壮年,手持陌刀勇猛无前,可与辛稼轩并肩作战,竟丝毫没有占据上风。
老国公的枪法愈发炉火纯青,每一招都暗含兵家大道,攻守之间浑然天成,两人依靠着个人武艺的高强,硬生生撕开了北湘军的防线。
“将士们,随国公杀贼!”齐国忠的呐喊声震彻四野。
辛稼轩身先士卒的模样,如同一团烈火点燃了全军的斗志。
不仅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龙骧卫个个奋勇争先,就连从周边五县临时抽调而来的乡勇,也都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嘶吼着向敌军冲去。
他们或许没有龙骧卫训练有素,却有在辛稼轩的带动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接近两万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城池之下的三千北湘军死死围困。
北湘军本就被吓得,军心涣散,再面对这般雷霆攻势,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到一个时辰,战局便已尘埃落定。
清点战果时,降卒竟占了五成之多,只剩下那两百余名亲卫护着北湘军统帅,借着混乱侥幸逃脱。
辛稼轩勒住战马,望着满地的兵器甲胄和投降的士卒,眉头微蹙,沉声道:“不必追击,先收拢降卒,清点人数,妥善安置。”
他深知此刻重要的并不是追击逃跑敌将,而是下安定军心、收编降卒。
就在这时,一道消瘦的身影从商姜县城方向匆匆赶来。
那人一身残破的守城铠甲,脸上布满了尘土与血污,头发散乱,眼神却透着几分坚毅。
正是商姜守将文将白。
他隔着数十步远,便看到了立在踏雪宝马上的辛稼轩,那一身玄铁鳞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威严,身旁的齐国忠、薛贵两位苏温言的副将,更是对其恭敬有加。
文将白心中一凛,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抱拳躬身行礼:“下官文将白,见过将军!”
他虽未曾见过辛稼轩,却能从这阵仗与气场中猜出,此人应当是这次朝廷所派遣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