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不甘都发泄出来。
他跺了跺早已冻僵的脚,胶鞋踩在结冰的泥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转身回屋拿外套时,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慌乱中,他一把抓住门框,疼得虎口发麻,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皱巴巴的塑料薄膜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表面结着薄薄的冰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个不怀好意的小陷阱。
“儿子,没事儿吧!”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急匆匆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老人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手里还攥着湿漉漉的洗碗抹布,脸上满是担忧,眼角的皱纹因为紧张都拧在了一起。
“没事儿,妈!”
刘猛强装镇定,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灯光下,他这才注意到母亲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不少,在昏黄的光晕里格外刺眼,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几十年的艰辛与操劳。
那是岁月无情刻下的痕迹。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家里的男丁,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母亲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整理他凌乱的衣领,动作轻柔又熟悉:“大冷天的,出去干啥?”
“我去晓峰家串串门,取取经。”
刘猛眼神躲闪,避开母亲的目光。
他太了解母亲了,知道接下来母亲肯定又要唠叨让他早点成家,别总想着打猎这些没谱的事。
可他心里的那团火,早就被对猎物的渴望点燃了。
“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母亲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油纸包,递给刘猛:“把这个带上,给晓峰家捎个礼。”
刘猛接过油纸包,触手硬邦邦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硬得像石头的红薯干。
那是家里为数不多的零食,平日里都舍不得吃。
他心里一阵发酸,眼眶微微发烫,默默揣着油纸包推门而出。
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刘猛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林晓峰家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未知的希望。
村口的老槐树在寒风中“呜呜”作响,树枝摇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
刘猛路过供销社时,橱窗里的手电筒和猎刀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那光芒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忍不住驻足。
他盯着那些装备看了又看,心里盘算着:
要是自己也有这些好东西,再配上几条像林晓峰家那样的好猎犬,还怕打不到猎物,还怕让家人过不上好日子?
暮色如同被顽童狠狠泼翻的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陶刚家那座土坯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浸染得愈发深沉。
堂屋里,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在穿堂风的侵袭下,不住地摇晃。
昏黄又微弱的光晕勉勉强强照亮了陶勇和陶刚兄弟俩的面庞。
陶勇紧攥着一把布满铁锈的兽夹,铁齿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下,泛着森然冷光。
他语气强硬,掷地有声:“打猎没好猎犬,就跟战士没枪似的,能有啥出息?”
那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陶刚则蹲在黑乎乎的灶膛前,专注地往里面添着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