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四年九月初九,湘江之畔的潭州城(今长沙)笼罩在浓雾之中,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城头旌旗猎猎,箭楼林立,守军严阵以待。大楚义军副太尉「伏窝兕」曹宁立于城头,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手中长刀寒芒闪烁。
城外五里,岳家军五万精兵列阵如铁,旌旗蔽天。中军大帐内,岳飞凝视着沙盘上的潭州地形图,眉头紧锁。他手中握着蜀宋成都行在的第二道金牌,字字如刀,催他即刻剿灭杨幺。
「报!」斥候飞马而至,单膝跪地,「伪秦刘光世部二十万镶绿旗军已封锁湘阴、桥口、益阳等洞庭水路,坐视我军攻城,无一兵来援!」
岳飞目光一沉,手中金牌重重拍在案几上。「刘光世这老狐狸,想借我岳家军之手,耗尽大楚与我两方之力,坐收渔利。」
张宪上前一步:「大哥,潭州城坚池深,曹宁非等闲之辈,城内火器与水寨互为犄角,强攻恐非上策。」
「但金牌在手,我等已无退路。」岳飞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传令全军,列阵东南,强弩手在前,燧发枪兵居中,铁炮营准备。」
辰时三刻,浓雾稍散。岳家军列阵东南,强弩手在前,燧发枪兵居中,后方马拉铸铁炮蓄势待发,炮口对准城垣。大楚义军开城门,曹宁亲率万人出城,一字排开,弩手持连发强弩,箭矢如铁雨,封住阵脚。黄佐、秦祐、王成、孟琪、焦安、牛飞等悍将列于阵前,背后僧道二人——涂钦炎虎与公冶望雕——持铁锥与月牙铲,杀气腾腾。
岳飞纵马阵前,玄铁重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扬鞭喝道:「尔等匹夫,窃据洞庭,荼毒荆湖,皆一丘之貉!今日岳某奉旨平叛,何不早降,免百姓涂炭?」
曹宁冷笑,长刀斜指,声如洪钟:「岳鹏举!休得狂言!潭州乃大楚铁城,洞庭即鬼门关,尔等有来无回!」
言罢,曹宁挥旗,四骠骑「小孟良」孟琪、「胜焦赞」焦安、「赛袁达」马威、「擎鈅将」牛飞各持长斧,纵马而出,马蹄震地,尘土飞扬。
岳家军中,岳云见状,不等父帅号令,提双金锤,胯下催动乌骓马冲出阵来。「父亲,让孩儿会会他们!」
「云儿!」岳飞欲阻已迟,只得挥手示意牛皋、王贵压阵。
岳云双锤舞如风轮,与四将战成一团。四将将岳云团团围住。「小孟良」孟琪银枪如龙,「胜焦赞」焦安重斧开山,「赛袁达」马威双刀如电,「擎钥将」牛飞大钺劈风。四般兵器齐下,岳云双锤舞动如风轮,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
二十回合过去,岳云额头见汗,却以一敌四越战越勇。他窥见马威左侧空门,右锤虚晃,左锤猛然砸向马威后背。「砰」的一声闷响,马威口喷鲜血,坠马而亡。
剩余三将怒吼连连,攻势更猛。孟琪、焦安、牛飞目眦欲裂,三斧齐下,势如雷霆。岳云见难招架,沉着应对,且战且退,左锤格挡,忽然右手自腰间拔出一物——那是方梦华临行相赠的左轮手铳。他近身对准牛飞胸口,扣动扳机。「砰」!雷酸汞火帽爆响,铜壳尖弹破空,牛飞胸前血花绽放,瞪大眼睛栽下马去。
「妖术!」孟琪惊呼,与焦安慌忙后退,无力再战,拨马败回阵中。
岳家军阵中爆发出震天欢呼,战鼓雷鸣。岳云并未追击,而是勒马回阵,脸上并无喜色。
岳云银甲上溅满血迹,头盔下的脸庞因疲惫而苍白。他翻身下马时,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两名亲兵连忙上前搀扶。
「少将军,您没事吧?」亲兵递上水囊,岳云接过猛灌几口,清水混着嘴角的血丝流下。
「无妨。」岳云抹了把脸,望向对面旌旗招展的大楚军阵,「父亲,孩儿鲁莽了,暴露了干娘给的非量产火器。」
岳飞扶起儿子,眼中既有责备也有欣慰:「胜而不骄,很好。但曹宁非易与之辈,必会调整战术。」
话音未落,阵前已响起震天喝彩。岳飞的护卫巨汉宇文重庆胯下黑驹如离弦之箭冲出,六十多斤的三尖两刃斧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单臂高举兵刃,声如洪钟:「尔等鱼虾之辈,无一中用!谁敢再战?」
对面阵中,一骑火红战马踏尘而出,马上将领金甲红袍,画戟斜指,正是昔日少华山史斌的心腹猛将号称「比子都」的秦祐。他面如冠玉,眉目间却杀气凛然:「看我取你性命!」
两马相交,斧戟相击,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前排士兵耳膜生痛。宇文重庆的三尖两刃斧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秦祐的画戟却如灵蛇吐信,快若闪电,专攻要害。
「好!」岳飞在阵中不禁赞叹,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令旗。他征战多年,极少见到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
三十回合过去,两人额上皆已见汗。宇文重庆突然变招,左斧格挡画戟,右手抽出熟钢鞭如毒蛇出洞,直取秦祐面门。秦祐急撤画戟格挡,却不料这是虚招,宇文重庆左斧已斜劈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祐身体后仰,几乎平贴马背,斧刃擦着鼻尖掠过。他双腿猛夹马腹,赤兔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秦祐借势滚落马鞍,画戟杆狠狠扫向宇文重庆战马前腿。
「咔嚓」一声脆响,马腿折断,黑驹惨嘶着栽倒。宇文重庆反应极快,落地瞬间一个翻滚站起,却见秦祐已持戟杀来。两人步战再斗,斧影鞭风,尘土飞扬。
「鸣金!」岳飞突然下令,眉头紧锁,「宇文护卫已显疲态,再战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