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后台数据分析，目前我们总网的数据交换量，还在以每月百分之三十的增幅稳定增加。随着用户基数的扩大和通话习惯的养成，这个增幅预计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关于新增十三个省会城市的网络铺设费用。本次工程，完全由我们前期的利润进行支付，没有动用部里的一分钱拨款。”
“在支付了所有的设备、施工、人力成本之后，我们的账上，甚至还有数亿元的盈余。”
汇报完毕。
李芸合上文件夹，对着白杨微微颔首：“所长，汇报完了。”
整个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那台老旧吊扇的嗡嗡声，似乎都消失了。
周建军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眼神发直，像一尊被风化了的石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一个个天文数字，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搅得他天旋地转。
白杨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只是平静地对李芸说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李芸转身离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开关，将周建军从石化状态中激活了过来。
他猛地喘了一口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杨，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白……白杨……这……这么赚钱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嘶哑。
他不敢相信。
他无法相信。
白杨看着他那副被彻底震傻了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子，走到周建军面前，给他那空了的茶杯里续上了水。
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翻腾，舒展开来。
白杨将茶杯推到周建军面前，这才点了点头，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还行吧。这只是刚开始，用户基数还太小，市场也还没完全打开。”
还……行……吧？
刚……刚……开……始？
周建军感觉自己的心肌又是一阵梗塞。
五十个亿的预存款，在你眼里，就只是“还行吧”？
这要是“还行”，那我们一机部那些下属的工厂，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是不是可以直接关门了？
他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压压惊，但手却抖得厉害，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一些，烫得他一哆嗦。
他索性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杨，你给我说句实话！”周建军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他盯着白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个……小灵通，它到底……能搞出多大的盘子？”
他已经不用“赚钱”这个词了，因为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震撼。
他用的是“盘子”，一个更宏大，更具全局观的词。
白杨看着他，眼神深邃。
他知道，是时候给这位可敬的部长，展现一幅更宏伟的蓝图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周部长，您知道我们国家去年一年的GDP，是多少吗？”
周建军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他虽然是部长，但主要抓的是工业，对全国的财政大盘，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大概……不到两万亿？”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白杨点了点头：“差不多。是一万八千九百三十二亿。”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周建军永生难忘的话。
“等我们后续这十多个省会城市，乃至全国两百多个地级市的网络全部开通，用户数量稳定下来。”
“我预计，单单是‘小灵通’这一项业务，每年产生的通讯服务费用，就会达到一个……千亿级别。”
千……亿……级……别……
如果说，刚才的“五十亿”是一颗重磅炸弹。
那么，现在的“千亿级别”，就是一颗足以改变地貌的……氢弹。
它在周建军的脑海中，引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精神海啸。
周建军彻底失语了。
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嘴巴半张，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千亿。
这个单位，对于现在的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再造一个鞍钢！
意味着可以把全国的铁路网翻新一遍！
意味着可以给我们的百万大军，全部换装最先进的武器！
意味着……可以支撑起十个，甚至二十个“超级大脑”计划！
而这一切，仅仅是来自一个……巴掌大的通讯工具？
周建军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起来的世界观、价值观、财富观，在这一刻，被白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砸了个粉碎。
过了许久，许久。
周建军才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再次看向白杨，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欣赏，不再是器重。
而是一种……近乎敬畏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在面对“超级大脑”这种足以改变国运的战略项目时，能够保持那样的平静和从容。
因为，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张……更加不可思议的王牌！
“超级大脑”是矛，是剑，是能让我们在科技和国防上挺直腰杆的利器。
而“小灵通”，就是支撑这柄利器的……无尽粮仓！是源源不断的……黄金血脉！
有了它，钱，将不再是问题。
有了它，过去所有因为“经费不足”而搁浅、而迟滞、而遗憾的项目，都将拥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明白了……”
周建军沙哑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决断。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有些褶皱的中山装，挺直了腰杆。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白杨。”他郑重地说道，“从今天起，‘小灵通’项目，提升为一机部最高战略等级。它的重要性，与‘超级大脑’项目，并列！”
“不！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