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吞噬之喉(1 / 2)

拓克与阿尔古娜刚刚逼退阿喀琉斯,神器石耒与七彩翎羽在他们紧握的手中嗡鸣,传递着劫后余生的温热与力量共鸣。

阿尔古娜甚至能感受到脚下干渴了太久的大地,正贪婪吮吸着罗布泊(泑泽)重新焕发的生机,一丝微弱的绿意正试图从黄沙中挣扎而出。

然而,这片刻的宁静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彻底粉碎!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咆哮,并非来自天空或远方,而是从他们脚下、从泑泽湖心最幽暗的深处炸裂开来!那声音如同大地被强行撕裂了脏腑,伴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无匹的吸吮声。

平静的湖面骤然塌陷,一个巨大到足以吞没整座古城的黑暗漩涡凭空出现,疯狂旋转!湖水不再是流淌,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撕扯着,发出凄厉的呜咽,水位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暴跌。

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浑浊的泥水被急速抽离,露出了下方绝非自然的景象——一个由古老、巨大、布满诡异凹痕的黑色巨石构筑的环形通道口!巨石上铭刻的不是文字,而是扭曲蠕动的、仿佛活物般的水纹与颠倒错乱的星象图案,散发出冰冷、不祥的幽光。

浓重的水腥味瞬间被一股更刺鼻的、如同万年淤泥混合着腐烂金属的恶臭取代,其中还夹杂着大地被强行抽干水分后龟裂扬起的呛人尘土。刚刚萌发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枯萎,楼兰古城残垣断壁上的最后一点湿气也被瞬间榨干,发出细微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噼啪”声。

“不好!”拓克脸色煞白,手中的石耒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神器与他心神相连,瞬间将一股冰冷彻骨的危机感灌入他的脑海。

“水道被强行逆转了!源头…在星宿海!黄河…黄河要决堤了!”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通过石耒,他“看”到了那被暴力撕扯的水脉,正化作一条狂暴的恶龙,直扑黄河上游!

几乎就在拓克话音落下的同时,泑泽——这片刚刚复苏的希望之湖——彻底被抽干了!龟裂的湖床如同巨兽死亡后曝晒的骸骨,狰狞地暴露在烈日下。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焦土气息。而千里之外的感应则更加恐怖:星宿海万顷碧波在石耒的感知中化作一片沸腾的、不断膨胀的血红!

无数湖泊水位疯狂暴涨,溢出的洪流汇入黄河干流,浑浊的河水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河岸在无形的巨力冲击下呻吟、崩裂,一场足以吞噬中原沃野的灭世洪灾,已在酝酿之中!

“必须夺回枢纽!关闭它,重定水脉!”阿尔古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七彩翎羽在她手中光华大盛,她能清晰地“听”到脚下这片土地在瞬间失水后发出的、如同亿万生灵濒死的痛苦哀嚎。楼兰复兴的梦想,华夏水脉的安危,皆系于此!

拓克与她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已然铸成。两人身形如电,顶着那几乎要将灵魂都撕碎的恐怖吸力,冲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漩涡中心。

越是靠近,那吸力越是骇人。空气被抽成真空般的利刃,切割着皮肤;脚下的碎石泥沙如同活物般滑向深渊;连光线都仿佛被那黑暗巨口扭曲吞噬。阿尔古娜的裙裾猎猎作响,几乎要被撕碎,她不得不将七彩神光遍布全身,才勉强稳住身形。拓克则如磐石般将石耒深深插入漩涡边缘一块巨岩,神力激荡,与那吞噬之力抗衡。

立于毁灭边缘,两人再无保留!

“禹王在上,助我洞悉玄机!”拓克双目紧闭,全部心神沉入石耒,与这柄上古治水神器的核心意志交融。他不再试图对抗那狂暴的吸力,而是像潜入湍急暗流的游鱼,感知着枢纽内部那复杂到令人眩晕的水脉网络、能量回路与巨石机关。

无数信息洪流般冲入脑海:被强行扭曲的河道、被暴力撑开的闸门、核心处残留的、带着硫磺与血腥味的粘稠邪能……“不是关闭,是疏导!堵不如疏,必须找到那个平衡点!”他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石耒在他手中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神芒,如同无形巨手,开始尝试拨动枢纽内部那些代表水流的能量脉络。

“污秽…如此深重的污秽!”阿尔古娜紧咬下唇,七彩翎羽挥洒出道道净化神光,如同最灵巧的织女丝线,探入枢纽巨石上那些扭曲的符文缝隙。

神光所过之处,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缕缕粘稠如沥青、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紫色邪气被强行剥离、净化。她能感觉到这些邪气中蕴含的疯狂、贪婪与毁灭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枢纽的古老灵性。

“滚出去!这片水域,容不得尔等玷污!”她清叱一声,神光更盛,全力安抚着枢纽内因暴力开启和邪气污染而陷入狂暴、痛苦的水灵之力。

在神器共鸣的璀璨光华与两人倾尽全力的协作下,那毁灭性的漩涡旋转速度,终于开始一丝丝地减缓。拓克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被吸力蒸干,他通过石耒进行着精微到毫巅的操控:

将星宿海无法容纳、足以酿成洪灾的过量“弱水”,小心翼翼地通过枢纽预设的、较为坚固的古老泄洪道,可控地引入星宿海深处特定的蓄水区域,补充黄河水源,同时避免洪峰叠加。

在漩涡核心处,以石耒神力构筑起一道无形的“水坝”,强行截留住维系楼兰绿洲生机所必需的、最为精纯的水灵本源,让它们回流、滋养干涸的泑泽湖盆及周边支流。

效果立竿见影!罗布泊中心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最终稳定成一个相对平缓、直径缩小的水流通道。浑浊的水流不再狂暴倾泻,而是带着一种被驯服后的温顺,有序地注入深渠。

龟裂的湖床边缘,清澈的水流如同羞涩的触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回流,浸润着焦渴的土地。同时,拓克通过石耒模糊感应到,黄河上游那股毁灭性的、不断攀升的“水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住,上涨的趋势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看着脚下渐趋平稳的湖面,以及远处楼兰古城残垣断壁间似乎重新焕发的一丝微弱生机,拓克心中涌起一股更宏大的使命感。他目光如炬,穿透水流,望向西方更广阔的沙海。

“禹王开山导河,为的是天下苍生,岂能独惠一地?”他深吸一口气,凝聚心神,通过石耒对枢纽进行了一次极其细微却影响深远的调整。一股沛然纯净的水灵之力,被巧妙地分出一缕,沿着一条早已被黄沙掩埋、但在石耒感知中依然清晰的古河道,涓涓流向西方——那里是于阗(蒲昌海区域)的方向。“以此清流,润泽西域,重现丝路生机!”他默默祝祷。

阿尔古娜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她凝视着波光渐起的湖面,疲惫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干涸的危机解除,意味着希望的种子真正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