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喀琉斯那凝聚了全部神性、燃烧着不死战魂的毁灭流光,即将吞噬阿尔古娜的千钧一发之际——
“哼,藏头露尾的魔孽,当真以为这天地棋局,能瞒过本座法眼?”
那声音清冷空灵,不似人间凡响,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威严,如同九天玄冰骤然砸落孔雀河面!
一直悬于长空、剑舞如诗的霓裳神女,眸光倏然锐利如划破混沌的初光,穿透了激荡的能量乱流与雅丹地貌的重重阴影,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隐匿其中的赢获!
“好精妙的魔染之术,竟能引动上古英灵残魂为刃。可惜,那源自九幽的腐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岂能逃过日曜之瞳?这缕操控命运的阴线,该斩断了。”
她早已洞悉,阿喀琉斯那狂暴战意之下,缠绕着一股不属于他的、来自地狱深渊的阴毒魔力丝线,源头正是那阴影中的魔裔。
她手中的长剑闪烁着月华清辉,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然而,这把剑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斩向近在咫尺的阿喀琉斯,而是突然转向,对着赢获蛰伏的方向。
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就像是轻轻拂去一粒尘埃,但实际上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技巧。只见她手腕微微一抖,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在翩翩起舞。
然而,就在这看似轻柔的一挥之间,一道凝练到极致、细若发丝的微芒骤然闪现。这道微芒如同闪电一般,无视了物理距离的束缚,瞬间穿越空间,出现在赢获的面前!
这道剑芒之中蕴含的并非纯粹的杀伐之气,而是一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对污秽本源进行彻底净化的审判之力。它就像是一道来自天堂的光芒,能够驱散世间的一切黑暗和邪恶。
赢获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道微芒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疾驰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的眼睛刚刚捕捉到这道微芒的身影,还未来得及看清它的模样,那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便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瞬间冲破了他那引以为傲的魔功防御。
这股力量既像是熔岩一般灼热,又仿佛万载寒冰般酷烈,所过之处,一切都被焚烧殆尽,或是被冻结成冰。赢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阵剧痛从他的胸口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
这道微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魔功防御,直直地刺向他血脉最深处,那与深渊魔神彼列紧密相连的本源核心!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噗嗤”声响起,赢获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口鲜血如喷泉一般狂喷而出。那鲜血在空中溅起,形成了一片猩红的血雾,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赢获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就被这道微芒所击败。
“什么?!不可能!我的匿形之术……啊——!!!”赢获终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那道微芒所带来的痛苦如同恶魔的利爪,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逃脱。他感到自己的魔源,那是他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力量源泉,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残雪一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呃啊——!”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周身汹涌澎湃的黑色魔力如同被投入正午烈阳的污秽冰雪,剧烈地沸腾、扭曲、蒸腾消散!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散发着刺鼻硫磺恶臭的漆黑魔血,身形如遭重锤轰击,狼狈不堪地暴退数十丈,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与颠覆认知的难以置信。那神女的一剑,不仅伤了他的魔躯,更几乎斩断了他与深渊的联系!
“罗布泊上空,本座等你清算。”神女留下这句冰冷彻骨、如同命运宣判的话语,霓裳广袖轻拂,身影已然如瞬移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下方碧波初现、生机萌动的罗布泊湖心之上。显然,她要将这魔裔彻底解决在这片新生的净土之中。
然而,就在神女莲步微移,即将追击重伤遁逃的赢获的刹那,她似乎感应到了另一股更令人不齿的污浊气息,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雷霆,骤然扫向战场边缘。
只见一支形容狼狈、丢盔弃甲的队伍,正被一群沉默而精锐的黑冰卫死命护持着,仓惶如丧家之犬,向着遥远的轩辕国方向亡命奔逃。
为首者,正是那在国难当头之际,抛弃了所有子民与尊严,只顾自己逃命的轩辕大司马——赢霸!而紧紧依偎在他身边,一副惊魂未定、楚楚可怜模样的,赫然是一个容貌妖艳妩媚、与神女记忆中母亲苏娜形象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假苏娜!“母亲?!……不!这怎么可能!她的气息……完全不对!那股冰冷、空洞,还弥漫着虚伪的脂粉气,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赢霸老贼,这个名字如同恶魔一般在他心中咆哮。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这个被称作母亲的人,竟然只是一个赝品,一个用来亵渎他母亲圣洁的替代品!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的世界瞬间崩塌。那股被彻底践踏尊严、亵渎至亲的滔天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疯狂燃烧、炸裂,仿佛要将他残存的理智也一同焚毁。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那个假冒的母亲,心中的仇恨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一切。这份仇恨,已经超越了所有,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生命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而在神女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绝美容颜上,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极致厌恶与深入骨髓的轻蔑。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无耻之尤,弃国弃民,悖逆人伦,合该受此刑戮。”
她甚至不屑于靠近,只是隔空对着赢霸的方向,屈指如拈花,优雅却又冷酷地轻轻一弹。
一道细微如针、却闪耀着刺目金芒的光束,如同拥有灵智的裁决之蛇,瞬间划过空间!
“啊——!我的眼睛!我的耳朵!痛煞我也!”赢霸顿时发出杀猪般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的右眼连同眼眶瞬间爆裂,化为一个汩汩冒血的黑洞;右耳更是齐根而落,掉在沙地上!他双手死死捂住半边血肉模糊的脸,粘稠的鲜血如同泉涌般从指缝间喷溅而出,剧痛让他像蛆虫一样在沙地上疯狂翻滚哀嚎。
神女却并未取其性命,只是冷冷地、如同看着一件肮脏垃圾般,注视着他在黑冰卫更加惊恐混乱的簇拥下,拖着那假苏娜,如同两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加速消失在通往轩辕国的风沙之中。
她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或许留下此人性命另有用处?亦或是,那个假苏娜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极其隐晦的异常波动,引起了这位神秘存在的疑虑?
正是神女这片刻的“纵容”,为赢获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赢获的状况可谓是惨不忍睹。他的本源遭受了重创,魔功几乎被废掉,连维持自身的身形都变得异常艰难。然而,尽管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内心的恨意却如熊熊烈焰一般,燃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忍受。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赢获强忍着血脉崩裂、灵魂灼烧般的剧痛,以及心中那足以焚灭一切的滔天恨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捏碎了怀中的一枚黑色骨符。
这枚骨符上刻画着无数扭曲诡异的符文,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当赢获将其捏碎的瞬间,一股浓稠如墨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粘稠黑烟轰然爆开!
这股黑烟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周围的空间都撕裂开来。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在黑烟的冲击下剧烈扭曲、折叠,仿佛随时都会破碎。